“好办法!”
张书梅明眸大亮,“有钱的能够交钱免除劳役,而他们交的钱,又可以用来补贴交不起银子的百姓。”
“如此一来,贫困百姓反而多了一种谋生手段,有钱的也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两全其美。”
“林墨,你太聪明了!”
张书梅看着林墨双眼放光,满是赞赏神色。
然而,不管林墨还是张齐泰,两人都没有太大反应,最起码没她表现的那么兴奋。
“怎么了?”
张书梅满眼不解,这不是一个很完美的办法嘛,怎么……
林墨道:“很简单,朝廷能想到请人,自然也能想到请那些叫交不起免役银的百姓。”
“可是上面却只字未提,为什么?”
对啊!
张书梅僵了一下,“为什么?”
林墨道:“忘了我之前说的嘛,因为朝廷的根本目的就是为了钱,这笔免役银根本没想过拿出来,而是要充实国库。”
张书梅再次怔住,之前林墨说交银子的人多了,但事情却没少,所有事情都会落在交不起免役银的穷苦百姓头上,她当时其实想反驳。
可如今听到这话,再一寻思,似乎确实是这样。
朝廷根本没想过用这笔银子请人,既然不请人,那不言而喻。
张书梅脸色变得难看,“如此说来,那这免役法也无法推行,为什么你说可以推行?”
林墨没回答,而是看向张齐泰。
张齐泰顿了顿,道:“因为上面说的不够具体,且说可以请人,便有了可以操作的空间。”
“不错!”
林墨道,“其实这几条新政都有可操作的空间,但有些执行起来太麻烦,没有完善的监管制度,和确切的执行标准,太难操作。”
“相比之下,免役法就相对好操作一些,且能够帮到百姓,对百姓有利。”
张齐泰微微点头,随即又问:“那方田均税法呢?弊端有哪些?”
张书梅道:“这个抵触更大,且都是地方地主豪强,势力庞大,推行起来只怕……”
相比书生,这个阻力无疑大得多。
林墨道:“推行方田均税法,阻力确实极大,不过,其实也不大。”
哦?
张书梅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林墨道:“简单,因为这些人都是单纯的有钱,但并没有多大的势力,起码不是官绅,真正的官绅都是免税的。”
“他们顶多是有钱,官府真要动他们,他们能够造成的影响其实很有限,不排除他们中个别有背景,这就要看官府的魄力了。”
“而且,百姓会支持。”
张书梅眼睛微亮。
林墨继续道:“至于弊端,全面丈量土地,本身就是一件劳民伤财的事,且景朝田地分为五等,工作量更加庞杂。”
“但好在,越州正在推行改稻为桑政策,原本就要做类似的工作,两者完全可以合并进行,一旦查清隐田隐丁,增加税收,对朝廷有利。”
张书梅明眸更亮,看着林墨问道:“如果你是越州知府,你会怎么做?”
这!
林墨僵了一下,正要推脱,下意识看了张齐泰一眼。
不想张齐泰道:“说说!本官也挺好奇。”
林墨无奈,只得道:“若是如此,我会推行上面所说的免役法和方田均税法,就按之前说的。”
“至于青苗法,会以改稻为桑为借口,暂时搁置,正好各大布庄对百姓作出了补偿,理由充分。”
“而市易法,只会做一件事,那就是借市易法囤粮。”
张书梅好奇道:“囤粮?”
“对!”
林墨道,“桑叶属于经济作物,单论经济方面,确实比粮食更有性价比,赚的更多,但粮食才是根本。”
“官府必须要有足够的准备,确保粮食供给,否则一旦出乱子会很麻烦,尤其是全面推行新政之后,任何情况都可能发生。”
张齐泰眼眸微缩,“你的意思是说,新政全面推行会出乱子?”
当然会出乱子。
北宋的例子就摆在那。
不过,林墨自然不会这么说,只道:“不确定,但不排除这个可能。”
张齐泰陷入了沉思,似是在想着其中的可能性。
之后三人又说了一些相关话题,张齐泰这才让张书梅送林墨离去。
衙门外,张书梅看似受到的冲击不小,有些恍惚模样,看着林墨道:“你不当官可惜了。”
林墨呵了一声,“当什么官,我还是个秀才,何况,当官哪有当个小老百姓自在。”
张书梅翻了个白眼,只当他故意的,转口道:“乡试没多久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去临安?”
林墨道:“快了!把这边的事情安排好就差不多了。”
张书梅眼眸微亮。
林墨又道:“不用送了,就到这吧!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张书梅也没坚持,不过却让车夫载着林墨回去,看着马车渐渐远去,她这才重新回到了偏殿。
偏殿之中,张齐泰依旧是一副凝重模样。
“爹!”
张书梅轻轻地唤了一声。
张齐泰点点头,口中叹道:“当初看他的策问,只以为是巧合,这才让你把他找来问问。”
“没成想,他竟然看的这么透,将所谓新政剖析的一清二楚,个中利弊,甚至朝堂上那些人的目的,都看的明明白白。”
“爹记得他明明是个贫寒学子,最近才冒头……真是个妖孽!”
张书梅明眸璀璨,自家老爹这么夸一个人,在她印象中还是第一次。
“爹!真有他说的那么严重?”
张书梅有些怀疑。
张齐泰道:“只怕还保守了,最起码他后面说会出乱子,就明显保留了几分。”
“可惜了!”
张齐泰突然叹息了一声。
张书梅不解道:“可惜什么?”
张齐泰道:“可惜他晚出生了几年,还是个秀才,若是早出生十年,位列朝堂,面对眼下的局势,说不定能够力挽狂澜也不一定。”
“再不济,以他对新政的认知,也足以改变很多事,不像现在……”
张书梅想了想,突然道:“爹!院试时,学政大人突然把他定为案首,疑似和颜府有关,有没有可能,他的策问已经传到颜相手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