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隶,弘农郡。
此时的弘农西城外,数千西凉将士肃立,手擎兵戈,似有要事待发。
大军前方。
李蒙、张济、王方、杨定四人并肩而立,他们凝视着前方官道,神色皆显焦急。
“张将军!”
李蒙看向张济,有些烦闷道:“此刻已至未时,文和先生为何仍未现身,莫非他临时变卦了?”
如今朝廷兴兵围剿他们。
李式、胡封、李应先后殒命,他们这些人亦是惶恐不安,正当他们以为大难临头之际,张济却收到了贾诩的书信。
对于这位贾诩。
他们自然是深知其能。
其谋略之深,他们无人不钦佩,只因此前他们亦曾身陷类似困境,当时正是贾诩挺身而出,为李傕等人筹谋划策。
最终成功夺取长安。
将天子掌控于股掌之间。
可谓是绝地翻盘。
如今得知此人将至,除了部分距离较远的西凉军将领,其余众人皆纷至沓来。
“诸位稍安勿躁!”
张济忍住心中的不安,凝重道:“文和先生与我素有交情,想来不会戏弄于我,诸位待会儿务必谨记,切不可对先生无礼!”
“此事无须张将军提点!”
杨定出言道:“当下吾等之困局,唯有文和先生可解,我等岂会不知轻重?”
“正是如此!”
王方颔首应道:“吾等尚需仰仗文和先生救命,若不然,以我等之能,必为朝廷所擒获!”
“况且,李将军等人在世之时,对文和先生皆礼遇有加,吾等谁敢对先生不敬?”
“诸位若能如此,自是甚好!”
张济面色沉凝道:“若至如此关键时刻,仍有人心怀叵测,不能齐心协力,那吾等合该败亡!”
“文和先生素来喜静!”
李蒙朝张济道:“若待会先生来此,还得仰仗张将军,将先生挽留才是!”
他们都看过贾诩的书信。
信中言明,只是找张济借一些马匹,以做赶路之用,在他们想来,贾诩应该是想去中原避难。
“李将军说得在理,万不可让文和先生离去!”
“是……”
“诸位放心!”
张济正色道:“如今吾等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吾自当竭尽所能,将文和先生留下来!”
“来了!”
就在此时,一支十余人的车队,缓缓出现在众人视线当中。
“先生!”
杨阿若抱剑靠在马车上,看了看远处的阵势,出言道:“弘农城到了,张济的阵势可不小,我看怕是有三千人!”
“如此,倒不枉我与其修书!”
贾诩老神在在的坐在车内,闻言面上毫无波动。
片刻之后。
不待贾诩车舆上前,张济等人便迎了上来,堵住了车舆的去路,抱拳道:“张济恭迎文和先生!”
“吾等恭迎文和先生!”
李蒙等人亦纷纷抱拳大喝。
“张将军啊!”
“汝可是害苦老夫了!”
过了好一会儿,贾诩那极为无奈的声音,才从车舆内传出。
“文和先生!”
张济等人闻言不由心中一定,前者恭敬道:“吾亦有苦衷,实乃不得已而为之,还望文和先生见谅!”
“哎!”
贾诩掀开车帘,从车舆内行出,看着下方四人,面上的尽显无奈之色,叹了口气道:“吾已知晓汝等所急,然今时不同往日,曹操亦非王允,吾亦回天无力,汝等还是让我过去吧,这马,就不借了!”
“文和先生!”
王当急忙抱拳道:“当初李将军在世之际,时常赞先生有经天纬地之才,有倒转乾坤之能,今李将军为奸贼曹操所害,吾等要活命,亦要为李将军报仇!”
“还请先生看在昔日,与李将军的情份上,留下来为吾等出谋划策,让吾等斩杀奸贼曹操,以慰李将军在天之灵!”
“文和先生!”
李蒙抱拳道:“还请看在你我皆为同乡,西凉将士多为西凉健儿的份上,再救吾等一次!”
“文和先生!”
杨定神色郑重,抱拳道:“如今西凉军已到存亡之时,只要先生肯留下来,往后先生旦有所命,刀山火海,我杨定义不容辞!”
“文和先生!”
张济看向贾诩道:“留下来吧,数万西凉健儿需要你,吾等亦需要你,如杨定将军所言,往后我张济,必以先生马首是瞻!”
“在下亦是如此!”
“俺也一样!”
诸将纷纷表态,如今的贾诩,就是他们的救命稻草,这要放跑了,他们要么身死,要么四处去流浪。
可如今大家的手里。
要权有权,要兵有兵。
自然不愿意放弃这一切,最主要的是,贾诩当初成功过一次,再成功一次,也并非不可能。
他们四人此前虽有交集。
但也是派系分明,如今曹操屠戮西凉诸将,他们哪里还敢想什么过往恩怨,只要能保住麾下兵马、稳住局面,那就是万事大吉。
但蛇无头不行。
他们都没有压服各军的本事,更会担心以后被他人吞并。
而贾诩的到来。
刚好可以消弭这个问题,对方是智谋之士,为人不贪权,威望也足够,处事亦够公道。
正好符合他们心中的领头人选。
“汝……汝等这是在害我啊!”
贾诩张了张嘴,脸上的苦水似乎都要滴出来一般。
旁边的杨阿若抱着剑、咬着牙、抿着嘴,努力的不让自己笑出来。
“先生留下吧!”
“先生……”
“罢了罢了!”
在诸将的苦苦哀求之下,贾诩这才松口,道:“诸位,老夫此前就说过,今时不同往日,想要再攻打长安城,只怕是千难万难,汝等亦不能各有心思,否则,哪怕是老夫,也毫无补救之法,汝等明白吗?”
“文和先生高义,吾等明白!”
“先生大义……”
“哈哈哈,先生远道而来,亦是极为辛苦,吾等早在城中备好的酒宴,为先生接风洗尘!”
“对对对,请先生快快入城!”
“……”
得知贾诩愿意留下之后,众西凉军将领,心中的巨石也放了下来,一个个宛如过大年一般。
“先生!”
入城的路上,张济在贾诩身边,面色凝重低声道:“如今咱们粮草不多,恐怕只能食用一个月,先生可有应对之法?”
“放心!”
贾诩淡定道:“此事易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