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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昭昭看向四周,刚才的强光让她的眼睛干涩模糊,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

她脑中回想着方才那个泰逢将士说的话,第一关名为珠算,但进来时地面犹如棋局纵横交错,所以这一关考验的究竟是什么呢?

她边走边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这里和西境大不相同,西境戈壁沙漠,长河落日,但这里却郁郁青青,古树擎天。所以,这里要么是幻境,要么是新开辟出来的另一世界。

这一条路上渺无人烟,道上落叶遍地,只有她经过时踩出的咯吱声。

疾行穿过树丛,陆昭昭远远的见着了一座高耸入云的建筑,心下暗道可算是有点东西了,随即加快脚程向那赶去。

拂开挡在面前的枝叶,视线内顿觉明亮,但在她刚迈出一步时,却被人喝住。

“是谁!”一道熟悉的声音,伴随着刺破风声的暗器袭来。

“铛!”竹剑破开,陆昭昭抬头和不远处的人对视上。

“是你!”怀姜眯着眼看她,面色不虞,刚想继续说点什么,却被陆昭昭打断。

“在下观南,偶然到此,如有冒犯,还请见谅。”

怀姜一开始还不明白她为何要这么做,明明之前都见过了,但转念一想,那次见面除了他们几人外不为人知,比试场的景象指不定被谁看着,顿时冒了一身冷汗。

于是,他敛了神色,摆出了平时的架子,爱搭不理地收回视线,转身就要走。

但在转身时却迎面撞上了承桑偈。但承桑偈的视线越过怀姜,直直地落在了陆昭昭身上。

“在下承桑偈,敢问观南姑娘可是要进来落个脚吗?”

陆昭昭和他对视上,看着他意味不明的眼神,开口道:“多谢承桑友人。”

承桑偈点头致意,侧过身让出一条道,怀姜有些不理解地看着他,但也没反驳,跟着他走到边上。

陆昭昭说着石阶往里走。先前在远处只觉得这座建筑恢宏,走近看才知别有洞天。

和人族关隘的建筑几乎一般无二!

周边建了城墙围成圈,城墙上筑了女墙和雉堞,宽三尺,高二尺五寸,每五十步一堞,规制严密,让这本就坚固的外墙更加厚实,外墙围守着里面的圆堡,是易守难攻的形态。

只是西境多年不与外界互通,怎么还会出现当下人族最时新的防御体系?

陆昭昭心下疑惑,但仍旧面无表情地往前走。

这里面已经有不少妖魔了,陆昭昭走在路上,时不时有妖魔上下打量她,而她也在打量着他们。

八族之人目前只见到了承桑偈和怀姜,但依据上一次的见面来看,他们两人交情一般,但承桑偈与南荣蕤却更为熟稔,再者,长鱼澜山应该也不会独自行动,因此八族中的大部分人应该都在这里了。

那么,路边的这些人毫无意外,应该是八族附属族人。

所以,这个固若金汤的堡垒,就是八大族的大本营!

陆昭昭不由得有些发虚,虽说她们间有些盟约,但是彼此间却互不信任,这是她们都心知肚明的。要是这些人突然变卦不愿合作,为了少一个竞争对手,她会不会在这里就被撕烂啊?

这条路说长不长,迈上最后一节台阶后,陆昭昭在殿门前站定,迟迟未进。

门自己从里面打开了,火红的衣裳飞舞,交加着雪白的发丝,开门的正是南荣蕤。

她的身后跟着徒单息相,再往后,更深处站着长鱼澜山和窃和。

“承桑偈传音说来了个姑娘,是你吗?”南荣蕤狡黠地朝她眨眨眼,陆昭昭意会,点了点头。

她让出一道空隙,刚好适合陆昭昭的身形。

陆昭昭看了眼她明媚的笑颜,又看了看她身后徒单息相,道了声谢后走了进去。

门一关上,几人防备的神色顿时消解了不少,南荣蕤更是直直走到贵妃椅上瘫着,摆弄着血红的指甲,看向陆昭昭道:“你莫见怪,这里发生的事外头的人都能看到,也只有这个殿里能说些话。”

陆昭昭觉着有趣,看了看这个内殿,道:“泰逢统领的手笔?”

“没错。”南荣蕤说道,“为了方便行事罢了。”

“你和她说那么多干什么。”长鱼澜山没好气的打断,他向来是对陆昭昭看不顺眼的。

陆昭昭没理会他,直接挑明了问南荣蕤:“你们想要我做什么。”

这话一出,南荣蕤立马坐直了身子,徒单息相也把目光从刀上移开,落在了她的身上。

“难道不是特意找我的吗?莫不是我意会错了路上的那些标记?”陆昭昭笑着说,她一开始就发现了,树木的分布看似杂乱无章,但林叶起伏间所形成的便于通行的道路却只有一条,这显然很不合理,毕竟她曾见过的那么多密林,山间小道四通八达,只会让人迷路。

“承桑偈说的没错,你肯定能看出来,但是我又懒得布置其他的路,所以请你忘记这个粗糙的指路牌吧。”南荣蕤托着下巴,语调就像慵懒的猫,她继续说道:“你知道这一关要怎么通过吗?”

陆昭昭摇摇头。

“这里有着特定的地方,它们交错分布,就如同棋子一般下在了棋盘上,但这些都是死棋。”她边说边幻化出一个棋盘,上边有些几个棋子,边指边解释:“我们在棋盘上算是还未落下的棋子,也就是这局棋的变数。在我们进来时就被自动的分成了两个阵营,互相执棋对弈,赢得那一方胜出。”

“怎么对弈?”

“杀了敌方阵营的人,他们就是我们的棋子。”长鱼澜山加入对话,显然他对这个游戏很感兴趣。

“可这里只有你们几人,八族不是同盟了吗,难道你们也要杀了那几个不在一个阵营的八族人?”陆昭昭发问。

但南荣蕤只是笑而不答。

一个荒诞的想法出现在了脑海中,陆昭昭皱着眉头道:“你们要做局!”

身后的门吱的一声被推开,承桑偈和怀姜走了进来。

“这场比试的关键是珠算,而非对弈。”承桑偈不紧不慢地走来,找了个位子坐下,接过了南荣蕤递给他的茶。

“棋局中是允许平局存在的,但在这个过程中双方都需要一些棋子的牺牲,所以……”

“所以你们要算出一个平手的局面把不属于你们的人清除,清除的越多对你们来说越好,所以,你们八人不能都在一个阵营里。”

陆昭昭一口气说完,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承桑偈点了点头。

陆昭昭有些艰难地开口:“棋盘纵横十九线,黑子一百八十一枚,白子一百八十枚,要做局成平手,你们想杀多少同族?”

“同族?”长鱼澜山放声大笑,“你脑子傻了吗?他们也配和我们并称同族?”

他弯下腰,靠近陆昭昭,说着世上最残忍的话:“能为我们铺路是他们最大的荣幸。”

胃里翻江倒海,陆昭昭忍不住侧头干呕。她的目光停留在屋内的所有人脸上,他们似乎都赞同这样的做法。

“抱歉。”陆昭昭留下一句后夺门而出,剩下其他人面面相觑。

“她这是怎么了?”南荣蕤不解。

“无妨,她迟早要回来的。”承桑偈拂开茶沫,慢条斯理地品起了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