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股突然袭击来的白光散去之后,延光眼前的景象瞬间从甲板变成了一个铁棚。
他立刻明白:自己这是被【浸染者】转移走了。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毕竟在延光被白光笼罩的那一刻,连死的准备都做好了。
然而没想到的是,那道白光居然没有丝毫杀伤力。
只不过,现在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就是了。
因为此时他的面前,正有十几个穿着破破烂烂的像是流浪汉一样的人,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
要是把他们当成当地普通的流浪汉的话,就不太合适了。
因为延光真切的看到,其中很有一些人的腰间别着手枪,甚至背后还背着步枪。
是当地的反抗团?还是佣兵?
不,这些人显然不是白色发丝的波尔波勒人,而是以太!
他脸色一沉,将还拿在自己手上的地图折叠起来装好,同时观察着自己面前的这些人:
有一个【浸染者】。
剩下十一个是普通人,手上都拿了枪。
那几人用奇怪的语言冲他喊了两句,但是延光压根听不懂,头一次这么希望自己能和鹿聆霜一样多学几门外语。
外语?
“Keep away!”(滚开!)
延光试探性地冲着那几人吼了回去,同时从自己的腰带上取出防身的匕首。
虽然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使用,摆出的架势也不标准,但是好像能吓唬住对方。
这些人彼此开始交头接耳。
而这样的反应也引起了延光的注意。
为什么会这样?这些人的手上可是有枪的。
延光不禁开始思考起来。
“we!are!not!dangerous!”(我们,并不,危险!)
而那几个人中的其中一人则是听懂了他的意思,尽管发音并不熟练,但至少换成了能够沟通的语言。
但是延光可并不打算对这些以太人多说任何废话——
首先,他是被能力突然转移到这里的。
其次,面前的人是阴险狡诈着称的以太人。
然后,他看到了其中有人是【浸染者】。
这三条情报组合起来可并不能得出什么好的结论。
那个声称自己并不危险的人此时正手无寸铁地朝着自己靠近,似乎是为了应证他口中的那句“并不危险”。
但是这在延光眼中可不是这么一回事,因为靠近过来的,就是那个【浸染者】。
其顺着身体的轮廓包裹着全身的形状,意味着对方是受到第一代【不败的正义】影响的【浸染者】。
这是以身体强化为代表的【不败浸染】,白色的光芒代表着其危险性未知。
延光警惕的同时脑中也没有停下思考,几条至关重要的结论此刻在脑中形成。
为什么这些人明明有绝对的优势,这个人还要向自己强调他没有危险性?
——对方想要让自己放松下来,尽管他们的手上拿着枪,他们也不想自己的手上有刀,说明只要拿着刀就能做到一些他们不希望发生的事。
为什么这个人要一步步地走过来接近自己?
——因为对手的能力并非是身体素质强化的类型,没办法瞬间接近自己,将刀夺走。
对方可能只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一伙人,意外碰见了自己被转移到这,所以才表明善意吗?
——不可能,这是战场,在战争期间,突然看到有疑似【浸染者】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第一反应应该是开枪抹除危险,而非是对他表明自己无恶意。这说明对方对自己会转移到此处早有预料,至少和将自己转移走的人有必然的联系。
对方可能是和自己有同样遭遇的人,所以才对自己十分和善吗?
——不可能,以太人的人种主义情结极其严重,并非是会对一个不能向他们解释情况,也没法帮助他们解决问题的外族人,表明和善的民族。
所有的一切都只导向了唯一的一个结论。
面前的这些人是和将自己转移走的家伙是一伙的!
向延光表明善意是为了将其活捉。
不想延光拿刀是怕延光伤害自己。
而面前的这个人是【不败浸染】。
而“转移”这种能力,更像是【因果浸染】或【意识浸染】才能做到的事情。
这说明他们的上面还有人在指使他们做事。
现在安抚延光是为了将他安全地交给那个转移走自己的【浸染者】,好用来交差。
那男人还在向延光靠近。
延光再次警告他远离,但是对方还是执意朝着自己这边走。
要是让对方成功制住自己,后面的事情就不受控了。
结论既然已经得出,那破局的方法也就在眼前。
延光咬了咬牙,心一横,伸出左手手腕,用匕首对其使劲一划。
鲜血瞬间从他的手腕以一种令人害怕的速度流出。
那些以太人的表情明显慌了起来,但延光此时却只觉得自己的浑身像是着了火一样燥热。
他瞪着眼睛,再次对着面前所有人怒吼道:
“滚——!开——!”
那个朝着自己靠近的以太人终于站定不动,而是朝着自己摆着手,像是在劝慰自己不要冲动。
“滚!”
延光继续朝着他吼道。
虽然没有用外语,但是有了延光之前的动作,此时他就算仅凭语气也能理解延光的意思了,于是连忙后退了几步。
延光这才看起来平静了一些,他将刀收进腰间,用右手按住伤口,然后转身离开。
刚走出几步,又再次回头,果不其然,这几个以太人还在想要趁着这机会跟着自己:
结果延光这次索性不捂了,直接掏出匕首用尖头对着自己的脖子,又一次对这些人吼道:
“听不懂是吗?我说了,滚!开!!”
那几个以太人害怕地躲开眼睛,延光要表达的含义已经很明确了。
想抓他就像是强行关注一只野生的鸟,鸟儿宁愿撞死在笼子里,也不会甘于囹圄。
“我就算死也不会被你们抓住”。
在场的所有的以太人都清晰地认识到了延光要表达的这个信号,于是再不敢追过去了。
至于延光这边,他手腕上的伤口十分骇人,但也只有做的够绝才能吓住那些以太人。
延光跟这些家伙没什么好聊的,原本一直以来都听说过这些混蛋的可恶。
而那两个来红国的以太弄哭了鹿聆霜,更是给他带来了极差的第一印象。
比起被这些人抓住,自己目前的情况已经算比较好了。
他隔着袖子按住自己左手的伤口,往远离铁棚的地方走,边走边用脚尽量处理自己滴下的血迹。
走了不知道有多久。因愤怒而激增的肾上腺素效果开始衰退了,钝痛从手腕传来,像是被不熟练的护士扎穿了血管。
他知道再不处理伤口,往后只会更痛。
延光一直走到看不见铁棚的时候才敢坐下来,用屁股压住左手的手腕,然后用右手揪起肩膀上的衣服,用牙咬住,抽出匕首将袖子拆了下来,做成了绷带,
然后才抽出左手,高举过头顶,让血流变慢,然后单手打结,做了第一层包扎。放下左手,用剩下的布料继续包扎第二层,第三层……
等完成之后,头晕的感觉也袭了过来,也不知道是被太阳晒的,还是因为失血……
尽管口干舌燥,头晕目眩,但是思路还很清晰,延光现在首先要做的是——确定方位,然后制定接下来的行进方向,才有可能重新找到鹿聆霜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