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相大白的那一刻,聪明的人,依然选择执迷不悟。
他们明明已经猜到了结局,可还是不能接受。
赵平慢悠悠的环绕一圈,旋即停下脚步,站在原地。
目光扫视众人,嘴唇微动。
“淹死的都是会水的,你认为你们比别人聪明,可永远有比你们还聪明的人,在背后默默的操控这一切。”
顿了顿,他歪头道:
“还不肯醒吗?”
此话一出。
几个富商犹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他们顿时瘫软在椅子上,露出生无可恋的表情,从他们的脸上看不到半点生机。
场面再次陷入寂静之中,就连赵平,也没再开口。
给他们一个缓冲的时间,同时也是给他们一个抉择的机会。
此时。
远处的贾诩和程昱,两个人嗑着瓜子,喝着热茶,惬意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程昱面露疑惑,询问道:
“老贾,他们是不是傻?”
“这么明显的局摆在面前,还认不清现实吗?”
“直接认输,按照文逸的说法降低粮价,最起码能留条命。”
“思来想去,怎么也是活着总比死了强啊,你说对吧?”
闻言。
贾诩抬了抬眼皮,浑浊的眸子有些迷离,仿佛下一秒就要睡着了一般。
“他们不傻,可能在我们出现在这里的时候,他们早就有人洞悉了一切。”
“之所以拖到现在,不是不愿认清现实,而是......不想。”
程昱一怔,旋即问道:
“想与不想,那早晚不都得接受吗?”
“区别在哪?”
贾诩阖上双眸,气息均匀,嘴中呢喃道:
“区别......”
此时,他好似睡着了一般,也有可能是陷入沉思。
程昱皱着眉头,也不敢打扰他的思路,满脸期许。
几秒钟后。
“嗯...呼...”
贾诩竟然打起了呼噜,而且声音还贼大!
这一幕。
使得程昱大跌眼镜,他一个踉跄,揉了揉额头,无奈道:
“卧槽!这都能睡着?”
“嘿...醒醒!”
他伸手捅了捅贾诩的肩膀,见他没反应,便加大力度,可他还是纹丝未动。
程昱心中暗想,还真是应了那句话,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何况,他是真睡......
此时。
程昱心生一计,他附在贾诩的耳边,轻声道:
“开饭啦~开饭咯~”
话音未落。
贾诩陡然苏醒,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道:
“哪...哪呢?”
“今天有鸡腿吗?”
程昱坏笑道:
“鸡腿倒是没有,有鸡毛你要不要?”
贾诩回过神来,厌恶的瞥了他一眼,扭头道:
“哼!戏弄老夫!”
“留着你自己吃吧!”
闻言。
程昱往他身边靠了靠,拉着他的胳膊,谄媚道:
“老贾,你还没说完,刚才说的区别是什么?”
“区别,就是能不能在这拖延的过程中,寻找一丝「生机」。”
程昱下意识问道:
“都活的好好的,况且文逸也说了给他们一条活路,还寻找什么生机啊?”
贾诩微微侧目,白了他一眼,语气平淡。
“你啊,多学着点吧,为人处世这方面太差了,跟我相比,你还差得远呢。”
“此「生机」,非彼生机。”
“举个例子来说,若是让你家财万贯,最后落得和寻常百姓一个下场,你愿意吗?”
程昱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道:
“那肯定不愿意啊!”
贾诩理所当然道:
“那不就得了?”
“他们挥金如土惯了,现在让他们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放你身上你也不愿意啊!”
“宁做鸡头,不做凤尾!”
程昱恍然大悟道:
“噢~原来如此!”
随后,他的目光转向落坐中央的富商,若有所思。
“那他们,会怎么选?”
闻言。
贾诩那双浑浊的眸子,盯着赵平的身形,语气平淡道:
“这件事不在于他们怎么选,而在于文逸怎么做。”
此时。
程昱虽有疑惑,但还是没有问出来,只是静静的看着。
场上的富商思索一阵,其中一位开口妥协道:
“唉......我......愿意降低粮价,将手里的粮食卖出去,就算我自认倒霉!”
有一人开口,其他人哪怕再不情愿,也得表明立场。
“我......我也愿意。”
“呵呵,得了得了,钱财乃身外之物,总比丢了命强!”
赵平满意的点了点头,似乎对他们的这个态度,并没有感到意外。
粮食价格都快堪比猪肉,贱卖粮食不就跟白送一样吗?
人家有怨言是正常的,哪怕骂自己两句也在情理之中。
赵平这种做法,根本和山贼土匪一般无二。
山贼土匪也是拿着刀去拦路抢劫金银珠宝。
只不过看起来,相比之下,显得他更加文雅而已。
本质上没有区别。
赵平嘴角上挑,缓缓开口道:
“行,还算不错,你们能看开就好,我非常欣慰。”
“那现在怎么说?是要留下来吃点饭?还是现在就通知你们的伙计降价?”
话音未落。
只见先前的赌徒富商,直挺挺的跪在赵平面前,双手紧紧的攥着他的裤脚,哀求道:
“大人......大人......我求求您高抬贵手,求求您大发慈悲的放我一马吧!”
“我店铺都当了,要是现在贱卖粮食,我连铺子都赎不回来,更别提还有外债了!”
“我上有八旬老太,下有三岁小孩儿,还有陪伴我多年的糟糠之妻,他们都得流落街头啊!”
赵平对此不为所动,并不是他不近人情,而是另有其他的打算。
虽然不能帮他什么,不过还是有些好奇他的故事,仰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此时。
富商有些慌乱,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骤然将身上的华服撕开,随手丢到一旁,渴求道:
“大人!大人!您看!实不相瞒,我就这一件好衣服了!”
“做生意失败,欠了一屁股的外债,我不敢和家里说,我是怕家里人担心。”
“可我每天都在拆了东墙补西墙去还债,我这是实在没办法,所以才想赌一赌。”
“求求您,给条活路吧......”
说完之后,他不断的给赵平磕着头,泪水夺眶而出,已然将眼前的地面打湿。
赵平面色冷峻,没有伸手搀扶的意思,也并未躲开,他觉得自己禁得起他的跪拜。
“粮食,底价卖出!”
“这件事没得商量。”
说完,赵平静静的看着富商的反应,他愣了一秒,随后还是不断的磕着头,态度虔诚。
他嘴里不断嘟囔道:
“求求您,求求您,您大发慈悲给我指条明路吧......”
赵平微微点头,嘴角扯出一抹鬼魅的笑容。
“明路倒是没有,不过......我可以给你一条「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