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漱玉曾去鹤翔书院听他讲课,张出尘给他介绍过,他俩认识,却从未交往过。
但李漱玉让马车停在他的面前,并主动下车与他说话,他也不能拂袖而去,两人没仇,李漱玉长得很漂亮,声音还很好听,“陈公子可是在想国家大事?”
面对一位美女的主动搭讪,他坦然回道:“在下正在想明天讲什么?”
李漱玉的声音确实挺好听,“可否告知一二?”
他苦笑道:“尚未理清思路。”
于是李漱玉邀请,“公子可去漱玉馆一坐,清茶一杯、菊花处处,必然灵光一闪。”
他婉拒,“在下还要进宫陪皇上看书。”
李漱玉笑道:“今天不巧,奴家忘了公子一向很忙碌。”
说到这沉吟一下继续说道:“今日遇到公子也是有缘,奴家本想于九月初九举办一场诗会,但曹公子的拍卖会搅局了,就将诗会安排在九月初十,奴家已邀请了韵宁,不知公子那天可能赏光?”
美女有约他还是婉拒,“九月初十上午还要讲学,下午要进宫陪皇上读书,无法参加诗会,请见谅。”
说起这事李漱玉惊讶地问道:“公子难道不知九月初九和九月初十都休沐吗?”
他忽略了这件事,九月初十是休沐日。
大兴王朝逢节必放假,还不搞串休,休沐就休沐,放假就放假,今年比较巧,政府官员可以连休两天,他的借口没用。
可他还是有理由,“九月初十我要静思,以准备第二天的讲学,请见谅。”
这个理由实在有点牵强,可他就这么说,为保持留侯传人的人设。
留侯传人一定要清心寡欲,不能去漱玉馆喝酒吃肉大谈诗词歌赋。
见他这个态度,李漱玉想想问道:“可是因为柳乘风公子也去?”
他轻笑一声回道:“无关之人何必为意?”
他真不在意柳乘风,说完这话向李漱玉拱手一礼,转身往前走去,心里暗叹,“人设设定错了。”
他本来是个爱玩爱热闹的人,可来到这个世界为保自身安全没想那么多,这时后悔也没用了。
于是转念一想,如意箱包店开业数天了,他还没过去看看呢。
这个态度可不好,他投资了二千五百两银子,应该算是股东之一,对自己的产业不应漠不关心。
于是走向朱雀大街,来到箱包店一楼,见这里的顾客熙熙攘攘一副很赚钱的样子,欣然登上二楼,见这里的顾客也不少,就更高兴了。
如意箱包店赚钱了,林韵宁再抠也得分他点银子吧。
这样一想转眼四顾,却没看见林韵宁。
他也没问,下楼来到后院,却见林韵宁正与红玉站在院里说话,见他走过来一齐看向他。
他向红玉行礼,知道红玉在场没法说银子的事,转对林韵宁说道:“张夫人病了,你去看看吧。”
正对他冷着脸的林韵宁立刻回道:“凭什么去看她?”
而红玉说道:“陈恪说得对,在商言商,经商求的就是一个人广财多,谁还没个求人的时候?张出尘既然病了,你该去看看。”
听红玉站在他这边说话,林韵宁怒道:“他怎知张出尘病了?”
林韵宁竟然怀疑他,他解释,“张润昨晚带人闯入兴国府劫狱,一场混战下来他没挺住被砍了脑袋,今早我让差役给张夫人送信,讲完学后就要过去看看,知道她病了。”
这个消息让林韵宁一怔,疑问一声,“张润死了?”
他顺嘴回道:“是啊。”
林韵宁再问:“他俩是青梅竹马?”
他不在意地回道:“是啊。”
林韵宁怒道:“你在里面掺和什么?”
他愕然,“我掺和什么了?”
可林韵宁不解释,冷哼一声向外走去。
林韵宁的言行让他莫名其妙,看一眼林韵宁的背影转眼诧异地看向红玉。
可红玉也不解释,带着一脸的神秘跟着往外走去。
这两人的言行太奇怪了,他自语一句,“莫名其妙。”
然后抛开这个奇怪问题走到小楼门前,对门边一个正在刺绣的青年女工说道:“请姐姐帮忙,请巧娘姐姐出来一趟。”
这座小楼里都是女工,他不能进去。
而青年女工抬头看他一眼,眨眨眼问道:“你是谁?”
她见陈恪与红玉、林韵宁说话,隐隐猜出他是谁,这时确认一下,得知他就是陈恪后,笑一声起身往里走去,还大声嚷道:“蛇妖来了。”
这一声立刻引起轰动,窗口、门边随即现出一张张秀额,里面还有女声传来,“赶紧干活,一条蛇妖有何可看的?”
听这道声音陈恪就知此女见多识广,一定见过不少蛇妖。
面对众目睽睽挺考验他的定力,这时只能垂目眼观鼻了,任凭这些女子评论。
“原来蛇妖长成这样啊,相貌挺儒雅的。”
“别瞎说,他可是大才子,是记恨他的人传出的谣言。”
“他来找谁?”
“我看巧娘姐走出去了,应该是来找她吧。”
“他俩怎么认识?”
“谁知道?”
随着议论声张巧娘走出来,陈恪抬眼见她走出来,拱手一礼,歉然说道:“一直未来看你,请见谅。”
张巧娘蹲身回礼,轻声说道:“奴家知道公子忙,能来看望已是感激不尽,”
他与张巧娘不是很熟,两人在峡谷中的军营里也没说过几句话,她能成为女营营长也是王寅安排的。
而王寅与她很熟,在秦关城时多次找她做过衣裳,向陈恪介绍她心灵手巧,是秦关城上下公认的织女。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王寅对她好像有意思。
据说她的夫君曾是秦关城将军府的文书,在律军攻进秦关城时被杀了,张巧娘与难民们一起逃出城去,很幸运地活了下来,躲进定军山。
这个经历大家谁也不想说,王寅也是知道一个大概,他能理解张巧娘的痛苦,陈恪也理解。
他来看望张巧娘是看在王寅的面子上,深施一礼低声问道:“在这里可好?”
张巧娘轻声回道:“挺好,红玉夫人、韵宁小娘子都很照顾我,晚间我和几个姐妹就住在这里,也不用去外面租房子,挺清净。”
陈恪轻轻点头、低声说道:“你我患难之交,有什么事尽管找我,不用为难。”
张巧娘的脸上现出一丝犹豫,随即坚定地说道:“没什么事,有事会找你。”
陈恪见她脸上现出一丝犹豫,听她说话也没在意,爽快地说道:“大峡谷军寨里的男女老幼都是我的兄弟姐妹,我就叫你一声巧娘姐吧,有事真的不用客气。”
张巧娘轻轻点头,脸上再次现出一丝犹豫,这时突然传来一道喊声:“先生果然在这。”
听这道声音陈恪转脸看去,只见曹汲正站在前楼的后门口向他招手,于是转脸向张巧娘拱手一礼,说声“告辞”转身走向前楼。
曹汲想买几个包,却不知买什么好,需要陈恪给他参谋。
就在他俩说话时张巧娘回到楼里,被一群小娘子围住叽叽喳喳。
她们的问法不一样,有文纠纠,也有快言快语的,但总之一句话,“她怎么认识蛇妖?”
张巧娘回道:“他可不是蛇妖。”
然后沉吟一下继续说道:“我是在秦关城外的定军山里见到他的,当时他是一支散勇的军师。”
“这支散勇自称小部队,全军只有八百多名将士,在十多天里袭击律军辎重队五次,每次都是大获全胜,这些行动都是他谋划的。”
听她讲起小部队的故事,楼里的五十多名女工纷纷围上来,连两名管事的婆娘也走过来听她说道:“小部队的将士个个都是勇士,他们出动六百人袭击了律国的定军城,一把大火烧毁了律军的全部粮草,烧死律军万余人。”
她在这里有所隐藏,没说小部队劫持人质的事。
而这些女工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事,个个张着嘴听她继续说道:“这场大火就是陈公子谋划的。”
“然后诱使秦关城的守将率四千律军精锐进入定军山的大峡谷,又放一把大火烧死近四千律军,连夜夺回了秦关城,那个守将就是被陈公子一箭射死的。”
张巧娘简要叙述了小部队的战绩,女工们惊讶了好一会开始议论以来。
“他怎么就会放火啊?”
“为了证明他不是蛇妖。”
“对、蛇妖哪有不怕火的。”
这个结论证明陈恪很有先见之明,在秦关城就知道以后有人会造他的谣,放了一把大火还不够,再放一把大火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他就这么厉害,女工们肯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