皑若山上雪。
灵山巅上的敖千语,望着夜空里的金龙,久久无语。
就在祖孙两人默默注视之下,金龙渐渐消散,最后化为一缕金光,缓缓落下。
消失于夜穹之中,最后不知落于何处。
幽幽一叹,敖千语喃喃说道:“爷爷,这方世界有真龙吗?”
敖亯想了想回道:“传说千年之前,此地曾有神龙,还有凤凰,只是年代久远,最后都消失了。”
“那么今夜的金龙,来自何处?”
敖千语凝声说道:“我刚从皇城回来,那里不像是藏龙卧虎之地。”
敖亯淡淡一笑:“那里毕竟是皇家之地,皇族历来信奉真龙,自命真龙天子,上天垂怜,降一道瑞象,也是正常不过的事情。”
“那么这箭呢?”
敖千语轻抚竹箭,只见箭身雕刻着几个字,忍不住轻声念道:
“致虚极,守静笃。”
“此箭自天上飞来,竟然飞到我的手中,这究竟来自天外,还是来自人间?”
敖千语没见过王贤写字,捏着一枝竹箭,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只是皇城太远,就算是爷爷,也断不可以一箭飞出,最后能落在皇城某处。
如此,她只能寄托于天外。
敖亯看着箭身上的几个字,心里震惊不已。
如此古怪之事,便是他,也是头一回遇到。
看了又看之下,笑了起来:“竹箭太轻,不可能来自天处;凡人不可问天,世间何人,能射出此箭?”
敖千语收回了竹箭,淡淡一笑:“爷爷要不要去皇城转转?”
敖亯想了想笑道:“你若想去,爷爷就陪你。”
谁知敖千语摇摇头,幽幽说道:“王贤怕我找他麻烦,就算去,只怕也见不着他。”
敖亯闻言,一时无语。
过了半晌才回道:“有些事,你不去试试,又如何死心?”
......
早起的王贤没有去看水缸里的小泥鳅,也没有绣花。
完成跟子矜的约定,他暂时不会绣花了。
坐在屋檐下抄了一个时辰的道经,然后跟在王予安两人身后,进了竹林掩映的学堂。
最后却选了丁一班的窗外,搁了一张板凳,坐在上面。
书院分为天地玄黄,甲乙丙丁八个年级,每个班后面还有三个班,便如甲一,甲二,甲三。
王贤选在丁一班,一是因为自己的修为弱,二来是先生喜欢来这里讲课。
师尊还没回来,他也没参加书院的入学考试。
跟子矜商量了一下,只能坐在窗外,做一个旁听生了。
这一天上午,先生讲了半个时辰的课。
将昨天讲的《素问》跟众学子重温了一遍,听在王贤耳中很是欢喜。
不等先生讲完找他讨要灵酒,便搬着板凳一溜烟往书院的藏书楼而去。
藏书楼的老孙头一见来了一个陌生的家伙。
手一伸问道:“牌子呢?”
王贤嘿嘿一笑:“我不是书院的学生,不,算是旁听生吧?”
孙老头闻言笑了起来,想了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位长老的亲戚?”
王贤笑道:“我是王贤,李先生是我的老师,我娘是姓白,住在山上......”
“哦,你就是那个胆大包天,伤了小公主的家伙?”
孙老头挥挥手:“进去吧,记住好好看书,别弄坏了,不许带回家!可以抄写。”
王贤笑道:“谢谢。”
一脚踏进藏书楼的大门,一小壶马奶酒,却搁在了孙老头的面前。
孙老头一愣,拿起来嗅了一下。
忍不住惊呼道:“卧槽,这酒来自大漠啊?”
只有他知道,这酒在皇城,可是有钱,也买不到的东西。
心里淡淡一笑:“都说无知者无畏,我看未必。”
王贤初入书山,抱着一本《黄帝内经》一直看到午时将尽,才打了一个哈欠,放下了书卷。
“这么快就离开,你急什么?”
孙老头问道:“你刚才看的那本书,有什么感想?”
王贤挥挥小手:“我下午要去铁匠铺里学打铁,没空看了,明天再来......那个,看的是《黄帝内经》没啥感想。”
卧槽!
一句话,让孙老头凌乱了。
你这是把一天的时间都安排满了啊?
早上去了学堂,坐在窗外听了一堂课。
又来到藏书楼里坐了一个时辰,下午还要跟铁匠去学手艺。
在老头看来,整个书院,怕也找不到王贤这样拼命的学生吧?
......
让王贤想不到的是。
龙惊羽竟然给他留了一大碗饭,还有几块红烧肉,一碟青菜。
二话不说,抱着碗就开吃。
躺在竹椅上的铁匠问道:“红烧肉好吃吗?”
王贤点头:“嗯,好吃!”
坐在一旁的龙惊羽嘿嘿一笑:“师父怕你一会打铁没力,才给你留了几块肉。”
王贤想了想,掏出一个钱袋扔给龙惊羽。
认真说道:“既然打铁费力气,你就多买些肉回来,暂时不差钱!”
龙惊羽打开一看,忍不住怪叫一声:“师父不好,又发财了!”
铁匠没想王贤真的给了钱,一时有些尴尬。
想了想,理直气壮地回道:“我教你手艺,你出钱,这没坏规矩!”
王贤呵呵一笑,问道:“今天做什么?”
张铁匠拍了拍手,起身往山下走去,笑着说道:“惊羽会教你,别急!”
王贤微微张大嘴巴,整个人就跟被铁匠骗了一回似的。
说好的,你教我铸箭呢?
这刚给了钱,就变成了龙惊羽?
铁匠还不忘往王贤的伤口上撒盐,“你不要小看我这徒儿了,他以后也是铸剑大师。”
王贤不吭声了,大口吃着红烧肉。
只想着一会龙惊羽如何教自己。
......
话说皇宫之中。
镇西王终于等到下朝,跟着皇帝一路来到了御书房里。
一番打听之下,终于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大将军为何会在书院铩羽而归。
即便如此,他依旧不甘心地说了一句:“这小子年纪不对啊?按说他已经快十四了,皇兄可不要给人骗了才好。”
“他为何以骗我?”
皇帝放下手里的奏折,淡淡一笑:“我们相见陌路,何来欺骗一说?”
镇西王没好气回道:“一小儿能堪大用,让将军却步?”
皇帝沉默半晌。
才悠悠叹了一口气,说道:“公主往日不都是被你们一个个宠坏了?”
镇西王一愣:“她是公主,不是凡夫俗子。”
说完这句话,他差一点就要暴走。
心道若不是公主,放在世间,又有几个大将军去宠她?
“唉!”
皇帝叹了一口气,真想挥手敲一下眼前这个榆木脑袋。
你自家的事情还没管好,倒是来管上公主有没有被人欺负了。
沉默片刻,皇帝说道:“算了,公主的事你也插不上手。记住,梧桐书院的事情,你们谁都不许插手!”
镇西王闻言一凛。
当下拱手回道:“皇兄有令,谁敢不从!”
......
回到王府,依旧郁郁不乐的镇西王爷,把慕容如玉,三个儿女喊了过来。
连着师爷也站在一边听训。
沉默半晌,王明全才憋出一句话:“东来啊,我估计老二也不会回府,你以后不要再惹他了。”
王东来一愣,随即低下头,轻声回道:“好。”
王明全又看了慕容如玉一眼,摇摇头。
慕容如玉吓了一跳,忍不住问道:“难不成,他要进宫?”
师爷则是在想,那小子怕是不会进宫吧?
怎么说,那家伙也是一个出世的修士了。
王明全摇摇头:“他进个屁的宫,要进也轮不到他。”
说完又跟王芙蓉招了招手:“过些日子回书院,莫要去招惹铁匠铺的小子。”
王芙蓉吓了一跳:“他是我弟弟?”
“你只有一个弟弟!”
王明全火了,一拍桌子吼道:“那小子是二皇子的跟班,你不去招惹他,他自然不会来找你的麻烦!”
此言一出,把慕容如玉也吓了一跳。
赶紧拉着闺女的手安慰道:“既然是二皇子的人,大将军自然不敢惹他了。”
王昊天绷着脸,好不容易才忍住笑。
想了想,看着众人摇摇头。
嘿嘿一笑:“老爹,把二哥叫回来吧,最多我以后不欺负他了。”
此话一出,直接让王明全憋出一身内伤。
气得他嚷嚷道:“那家伙在庐城杀人放火,连城主大人都不放在眼里,你还敢认他做哥哥?”
王昊天眼珠子转了转。
指着王东来笑道:“这还得怪大哥,是他先坏二哥的名声。”
“啊......”
王东来闻言,一声惊呼之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出一花厅。
已经跑出去老远,才说道:“那事,早过去了啊。”
卧槽,这事要再纠结,只怕老爹又得揍他一顿。
王芙蓉嘻嘻一笑,揉了揉弟弟的小脸颊。
自言自语道:“当年是你成天欺负他,现在你又想做好人,我看你最坏。”
王昊天看着自己的老爹,拍了拍小手问道:“老爹,二哥现在哪里?”
王明全指着师爷吼了一声:“这事,你问师爷!”
师爷闻言,只好苦笑道:“庐城梨园的人说,二公子在我去庐城那天就走了,谁也不知道他的踪迹!”
“卧槽!他这是想要做江湖大侠啊?”
王昊天扭头看着自己的母亲,拉着她的手用力地晃了晃。
“母亲,我要跟姐姐去书院学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