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嘛,小葫芦。”
江近月随口道。
小葫芦不开心,翻个身正要继续睡,却忽然注意到江近月嘴里一鼓一鼓的,他立刻清醒过来,问江近月:
“月月你嘴里吃什么呢?”
江近月有些无语:
“杏干而已啦,你个贪吃鬼。”
小葫芦眼巴巴地看着他们,于是陆晏廷又从怀里取出一颗杏干塞给他,小葫芦捧着杏干躺回去,不生气了:
“继续说吧你们!”
陆晏廷叮嘱他道:
“葫芦,记得把核吐出来,别咽下去,知道吗?”
小葫芦点点头:
“知道啦。”
……
这夜里,一家三口坐在房中用饭,陆晏廷问已经清醒过来的小葫芦:
“小葫芦,你在嘉州有没有乖?路上有没有欺负你娘?”
小葫芦一遍把饭往嘴里塞,一边摇头说:
“没有哦,我对娘亲好,一直都很好。”
陆晏廷又给江近月盛了一碗山鸡丝煨燕窝,又对她说:
“多吃些,好好补补。对了,我派了一倍的人手守着归鹿院,你不想出去,就没人能进来。我也和家塾那头吩咐过了,明日一早小葫芦就去家塾念书,一切都打点好了。”
江近月闻言,唇角勾了勾,对小葫芦说:
“小葫芦!你今夜要早早睡觉,娘明日送你去上学。”
小葫芦不知道上学是什么,但是看娘亲一脸开心,他以为是什么好玩的事,于是也笑着说:
“好呀好呀,明日去上学!”
陆晏廷也勉强给他夹了几口青菜:
“好孩子,爹还是先把丑话说在前头,别闯祸别惹事,可以做到吗?”
小葫芦轻哼一声,一脸傲娇:
“当然了!我才不会呢!”
“最好是这样。”
陆晏廷刚低头喝了口汤,余光看见一旁的江近月放下筷箸,转头看去就见她不适地皱起眉,面露难色,下一刻,她便起身往净房跑。
陆晏廷急忙把她面前那道汤挪开,换了一碗江瑶清羹,又跟上去,在后头说:
“这回怎么难受得这么厉害,我记得几年前你怀小葫芦的时候,也没这么严重。”
江近月漱口后从净房出来,同样是一脸郁闷:
“谁知道呢,陈夫人说这是正常的,每个孩子在娘肚子里的时候都不一样。”
陆晏廷扶着她重新坐到桌前,可是江近月已经失了胃口,什么都吃不下了。
她摆摆手,站起身往床边走:
“表哥,我没胃口,你们吃吧。”
多日来舟车劳顿,此刻好不容易回了家中,她觉得自己乏力得很,上床便躺着了。
看江近月进了内室,小葫芦一脸疑惑地问:
“爹爹,月月不吃饭饭怎么办?”
陆晏廷摸摸小葫芦的脑袋:
“没事,你吃你的,月月困了,她睡一会儿,爹叫她起床继续吃,好吗?”
小葫芦点点头,没再多说。
陆晏廷陪着小葫芦用完膳,把他抱给李嬷嬷,随后回到床边,撩开帘子,见江近月还没睡,他轻声问:
“还好吗?月儿?还难受吗?”
江近月转过身,拉住他的手说:
“表哥,我好难受呀,每日都好想你,你抱抱我。”
于是陆晏廷脱靴上床,侧躺在她身旁,将他拥入怀中,幽怨地说:
“当初是谁不想跟我回京,不想被我管着的?唉,那时的夫人真是好无情,好潇洒,怎么如今……”
江近月闻言,张嘴咬了他小臂一口:
“那又怎样?我就是更喜欢嘉州嘛。”
陆晏廷看着手上的牙印失笑道:
“你这个小霸王,小老虎。”
江近月又咬了他一口:
“陆晏廷!我是真的难受。”
江近月的难受不是假的,她这话刚说完,又起了反应,飞快跑下床去吐了。
等洗漱回来后,她软倒在榻前,半眯着眼,疲惫地吩咐陆晏廷:
“表哥,给我拿点水。”
陆晏廷去桌前给她倒了杯温水,递给江近月,等她喝完,陆晏廷抱着她上了床。
江近月懒洋洋的,在床上动也不想动,只靠在他怀里闭目养神。
陆晏廷想起当年她怀小葫芦的时候,和自己还不熟。
有一回她半夜想吐,可是不敢同自己说,愣是一直忍着,忍到她以为自己睡了,这才小心翼翼爬下床去净房。
等她吐完回来,连灯都不敢点,又摸黑着到桌前去倒水喝。
因为房中实在是太黑了,那水淅淅沥沥地流到桌上,江近月又手忙脚乱地去擦。
那时陆晏廷才刚下床,什么都没做呢,就把她吓了个够呛。
她居然躲到内外间隔着的幔帐里头去,试图掩耳盗铃,最后还是陆晏廷把她抱出来的。
为这点事,她能脸红好几日,也不好意思同他讲话。
看着如今揽着他不肯放的江近月,陆晏廷感慨一句:
“江近月呀江近月,我这一路可真是太不容易了,太不容易了……”
江近月疑惑地抬头看他:
“表哥,我要个水而已,你至于嘛……”
她凑上前想咬牙,右手不慎碰到他的下腹,江近月低头一看,语调瞬间变了:
“陆晏廷,你是真的龌龊。”
她试着抬手摁下去,陆晏廷吓得急忙抓住她的手:
“疯了你。”
江近月不好意思地抿抿唇,默默躺到床的里侧去了。
陆晏廷凑上来,从身后贴住她,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自然,他身上那些异样的反应也无所遁形:
“帮帮我,月儿,我想你……”
江近月开始装睡,陆晏廷就在她耳边反复低语,软磨硬泡之下,她没办法了,只好妥协。
她转过身来同陆晏廷面对面,一边帮他,一边说:
“表哥,我方才躺着的时候,忽然想起一件事来。眼下这种时候,我在京城那两家铺子还是先关一阵吧,至少不要给官府添乱,还能让店中的伙计们休息休息,他们前两年也够累的了,你觉得怎么样?”
陆晏廷闭着眼,时不时难耐地粗喘着,声音也哑了:
“月儿,你确定在这种时候和我说这个?”
好像是有点不合时宜……
江近月垂下眼,目光好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样,又飞速转到别处:
“那就这么办吧,我不说啦。”
分别一月多,她的确有些想陆晏廷。
她喜欢嘉州是真的,想陆晏廷也不是假的,此刻躺在他身边,闻见陆晏廷身上熟悉的松木香味,她才觉得真正到家了。
事后,陆晏廷抱着她去沐浴,又吩咐厨下做了碗粥端来:
“你再难受,多少还是要吃些,饿着肚子睡不舒服。”
陆晏廷一口一口地喂她喝粥,等江近月全部喝完,这才陪着她睡下。
……
第二日一早,陆晏廷天不亮就去上朝了,陪小葫芦去学堂的重任落在江近月身上。
江近月见他还背着那个破破的小竹篓,启唇说:
“葫芦,娘昨日让人给你配了新的书箱,之后你用那个就好啦,把竹篓留在院子里吧。”
小葫芦摇摇头,他就喜欢这个小竹篓,夜里还要抱着睡觉。
江近月也没强求,就这么陪着他去家塾,一路走一路叮嘱着,不过小葫芦好像没怎么听。
小葫芦满脸兴奋,牵着江近月的手,蹦蹦跳跳地往家塾的方向走,他衣裳前面的布兜里还装了些糕点,时不时就要取出一个来吃。
江近月看得忧心不已,等到了家塾,小葫芦不要江近月陪着进去,自己走到门前,朝江近月挥挥手:
“娘亲,我去念书啦,你一会儿记得来接我!”
江近月点点头,目送他进去,心中大松了一口气。
真好啊,小葫芦上学堂了,她终于自由了!
可是好景不长,去学堂的前几日还算和谐,小葫芦每日回来时都开开心心的,还跟她说些趣事。
但一旬过后,小葫芦就不肯去了。
这日陆晏廷依旧早早出门上朝,母子两个用完早膳,江近月陪着他往学堂走,可是还没走到归鹿院门口呢,小葫芦就踉跄几步,四仰八叉地躺到地上了,演技十分拙劣。
他躺在地上,拧起眉道:
“哎呦,月月,我摔倒在地!”
江近月站在原地,脸上没什么变化:
“没事,你穿得厚,摔得也不疼,自己站起来吧,我们继续走,不然一会儿要迟了。”
可听到这话,小葫芦依旧大剌剌躺在地上,压根没有起身的意思。
江近月去扶他,他耍赖不肯起来,还在地上翻了个身:
“我痛痛!今天不去啦,你觉得怎么样!”
江近月扶着肚子,一脸无奈:
“不怎么样,你给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