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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儿,弟妹眼瞅着这几天马上要生了,按队里的规矩,小弟可以上河里捞些河鲜回来备着,让弟妹补身子。

我看咱家小宝奶也不够喝,这不我就跟小弟商量好了,对外就说我帮着一起拉网,放隐蔽点,不大张旗鼓没人会说嘴的。

你放心好了,也就半拉小时的事,很快就能回来的。”

男人灿烂的笑脸浮现在李巧眼前,令她一阵恍惚,就好像那个人从来不曾离开过……

是了,

是她天天念叨奶不够孩子吃,这才让孩他爸生了铤而走险的心思。

要是她不念叨,他也不会想着去冒险,小叔也就不会去隐蔽的地方,也就不会碰到那群贪玩的孩子,也就不会为此搭上命……

命啊!

都是命啊!

舒自强见她一下又一下捶着自己的胸口,心酸的厉害,再顾不得其他,慌忙扑上前,按住她的双手,

“妈,妈!你别这样,你要打就打我吧,啊?”

“儿啊,是妈的错,都是妈的错。”心底深处的伤口再次被撕开,面对这血淋淋的现实,李巧只觉心痛到无法呼吸。

抱住儿子嚎啕大哭,不知是为自己这些年来的刻意回避而内疚,还是为自己的私心让儿子左了心性而痛苦。

……

舒自立撑着脸,满腹愁容看着舒苗慢吞吞吃饭,叹息一声接一声。

乍然听到妈的哭泣声,噌的站起身来,一不注意,直接磕到了桌角。

“嘶~”

痛的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捂着自己的腰腹弓成了虾状。

捧着碗的舒苗,心有余悸的眨巴眨巴眼。

得亏她没把碗搁桌上,不然这难得的鱼汤少说也得洒去大半。

可瞧着舒自立那龇牙咧嘴的模样,她张了张嘴,半晌都不知道可以说些什么才能安慰到他。

痛过这一阵的舒自立,捂着自己的腰,跌跌撞撞往外冲。

他心里憋了一口气,只恨不得立马飞过去,跟惹了妈伤心的大哥拼了!

只余舒苗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因为不放心,悄悄跟了上去。

***

发泄过后,李巧也冷静了许多。

看到怒气冲冲而来的小儿,不由分说就冲大儿出拳,她心里既欣慰又心酸。

忙拉住他解释几句。

随后便把这些年来一直压在她心口的旧事,缓缓道来。

听完这其中的来龙去脉,舒自立震惊到双眼瞪的溜圆。

看了看面露难堪的老妈,又看了看备受打击的大哥。

联想到他这些年除了明面上的故意孤立,还有背着人时对舒苗的种种为难,羞愧难当的低下了头。

“不,不可能,不是这样的……”舒自强痛苦抱头,难以接受他这么些年都恨错了人。

难道真是依妈的话说,这一环又一环的巧合竟只是阴差阳错,压根就不存在什么天煞孤星克家人一说!

那他这些年的痛苦与煎熬有何意义,又该继续恨谁,他心中尽是迷茫无措。

“你们奶,早在我嫁入舒家时身体就已经不好了,本以为就那两年的事,没曾想竟是又坚持了几年,只是……”

只是最终还是经受不住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就这么撒手人寰了。

毕竟那可是她唯二的两个孩子,一下子都没了,哪个当娘的能撑得住?

李巧想到她这些年来对那孩子的迁怒,也觉得尴尬、难堪。

好在她前些年因为顾忌公公,没怎么样那孩子,最多就是公公走后的这一个来月,消减了些她的吃食。

不过也不光是消减那孩子的吃食,实在是家里的粮食本就紧凑,她和小儿的口粮也是消减了的。

再加上又欠了一大笔账给公公办事,家里早就闹饥荒了。

唉……

都是穷闹的……

躲在墙根下偷听了全貌的舒苗,无语的嘴角直抽抽。

她还以为原身干了多么惨绝人寰的事,才能引的全大队人忌惮。

搞了半天,就因为接连死了爸爸大伯和奶奶,又恰巧在鬼节出生,再加上疑似孤独症,就这么华丽丽的摊上了天煞孤星的名头。

之后又是被亲妈抛弃,还没长大,爷爷又过劳离世……

不过这倒霉孩子的遭遇,舒苗听闻都不禁感到唏嘘,还别说,确实蛮惨的……

同时,舒苗又想到村里人就因为这些东西,都对她讳莫如深,又觉得无比可笑。

要知道,能送到福利院去的孩子,要么是没有双亲的孤儿,要么就是因为残疾被遗弃的孩子。

照这里的说法,那整个福利院的孩子都是天煞孤星喽?

也不知道天空够不够大,万一装不下这么多天煞孤星可怎么办?

吐槽归吐槽,至少她对自己的身份总算是明了了。

至于孤女?

这样也好,省的她还得花心思,维持原身的各种行为习惯,时间长了也是怪累人的。

舒苗脑子飞速运转,分析着此事的利弊,也不忘蹑手蹑脚退回自己屋里。

让她没想到的是,不过一会儿过后,舒自立抱着一碗鱼汤,颠颠的找来了。

看到她碗里还没喝完的鱼汤,有些嫌弃的耸耸鼻子,但行动上却很是大方的把自己碗里的鱼肉夹到舒苗碗里。

嘴里还嘀嘀咕咕念叨着:“多吃点才好长高,不说谁知道你才比我小三个月。”

舒苗瞧着舒自立明明是想补偿自己,却又表现的别别扭扭,只觉得无聊。

不过自立说的也不错,他俩都是一年的孩子,身高上竟是差了十多公分,舒苗难得心塞了一瞬。

好在这点小意外,依旧不影响她往自己肚里攒油水就是了。

舒自立可能是觉得自己眼下做的事,不足以弥补这些年来对她造成的伤害。

心虚之下,分完鱼肉,脚底抹油溜了。

晚饭后,舒苗依旧是选择在那娘仨熄灯后,摸黑去厨房放碗。

习惯性看了一眼厨房角落的柴垛,见上头只稀稀拉拉堆着一点儿干草树枝了。

便照例如往常那般,从院子里抱起一捆柴火。

就在她直起腰的一刹那,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这柴火轻了许多。

等她进到厨房放下手中的柴火时,猛然惊觉她这会儿竟没有觉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