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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水奇怪地问道:“怎么好端端的昏了过去?”

严嫣探了探沈昭月鼻息,倒并不虚弱,道:“可能这些天精神太紧张,累着了,还怀着五六个月的胎儿呢,沈侧妃不容易,说起来,她也只比我大一岁呢。”

两人扶着沈昭月往回走,绿水道:“希望沈侧妃这次就苦尽甘来吧,之前那个林钰还在人前一副楚楚可怜骗大家说沈侧妃欺负她,没想到她背地里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杀了那么多婢女还都推到凌王的头上,险些害了凌王和沈侧妃,真是太恶了……”

严嫣在自己的寝院里看顾着沈昭月,前厅严忝只是休息了小半时辰,便又戴上官帽,出了门。

吴雍也是一身官服,人下了马车在严府门口等着,一见严忝出来,便迎了上去。

“严阁老,凌王这案子,证据不足,只凭凌王府之前的婢女,那个叫林珠的证词就想翻案,岂不草率?”吴雍道。

严忝甩了甩袖子,手背在身后,板着脸道:“吴尚书,锦衣卫抓走凌王的时候,有铁证吗?不也是只凭一个婢女的供词定了凌王的罪,判了死罪?当时你怎么不出来质问皇上,仅凭一个人的证词就定凌王的罪,是否太过草率?”

“这,这……”吴雍追着严忝的步伐,急急道,“皇上要定凌王的罪,我等为人臣,如何好去质疑皇上的决断……”

“就是因为我大陈的朝臣都唯唯诺诺自私自利!无一人敢质疑皇帝,才纵得他今日彻底成了昏君的模样!”严忝停下脚步,厉声斥道。

吴雍吓得脸色大变,害怕地压低了声音:“严阁老!这样的话怎么敢说出口?当心有锦衣卫的耳目!”

严忝竟毫无畏惧之色,冷笑道:“锦衣卫忙着在京城里到处抓孕妇和大腹便便的男人老人,哪儿还有工夫监听百官?吴尚书放心吧。”

严忝上了马车,吩咐道:“去宫里。”

吴雍一把抓住车窗,掀开窗帘,颤声道:“严阁老,您……您是不是要支持凌王篡,篡……这,这名不正,言不顺哪!”

“如何名不正言不顺?”严忝眯着眼看吴雍,眼中沉稳精明,“凌王身上既没背负无辜之人的性命,又文韬武略,怜惜百姓,比起齐镇那个残害手足、视百姓为刍狗的昏君不知好多少倍!我也不怕告诉你,禁军统领已被我策反,司礼监也有我的人,凌王继位,不必等到北境军来了。”

吴雍惊了:“阁老!阁老你不怕凌王继位之后第一个收拾你吗?你们严家侵占了多少百姓家的良田!”

严忝莫测一笑:“侵占的良田,我已经悉数退还给了百姓,我严某人在这浑浊宦场沉浮了多年,到头来,还是想捞点儿好听的名声,况且,沈侧妃救过我家嫣儿性命,还能顺便报答沈侧妃的救命之恩,一举两得,吴尚书,凌王继位就在眼前,你与其还想拉我和你陷在泥坑里,不如审时度势趁早表明立场!给自己找条后路!”

严忝的马车朝皇宫的方向驶去,吴雍颓然站在原地,片刻后,他摸了把脸,也爬上了马车:“去宫里!”

吴雍决定了,他也要进宫,要帮严忝一起给皇帝施压,翻了凌王这桩案子!横竖大陈在齐镇手里继续折腾下去不是被外敌侵略就是激起民变,到时候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又哪里会有太平日子过?

不如赌一把,成就凌王!

沈昭月昏睡了一天一夜,她并不知道,在她昏睡的这段时间里,群臣激愤向皇帝施压,皇帝不得不将齐铭的案子翻案了,将林钰判了斩立决,连第二日的午时三刻也等不了,当时就将林钰捉到午门外砍了头。

齐镇其实早就猜到林钰可能是虞世南的女儿,便是这次不能杀了齐铭,也要杀了对他而言重要的人,让他因为没有保护好虞世南唯一的女儿而悔恨自责。

但他没想到的是,翻案只是严忝计划里的第一步,因为下一任皇帝需要个好名声,所以一定要让齐镇亲口承认齐铭无罪。

这天夜里,林钰被斩首,凌王洗刷冤屈的消息从宫里传出,遍传京城之后,刘玄铁便领着护卫队杀进了诏狱,截住了齐镇暗地让人送给齐铭的被下了毒的饭食。

齐铭出了诏狱,领着禁军撞开宫门只取皇帝寝殿。

这一夜大内火光耀眼如白昼,遍地是锦衣卫和禁军厮杀过后留下的血迹、尸体。

齐铭拿着刀,踏进了寝殿的大门,齐镇早就听见外面厮杀的声音,他是要逃的。

可是他身边的几个宫女和太监,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听说凌王逼宫,竟然合谋将齐镇抓住,用白绫捆在了柱子上,只等齐铭来结果他性命。

“你们这些叛主的畜生!你们以为抓了朕,凌王就会觉得你们立了功吗?你们今天能叛朕,明天就能叛他!齐铭,你快杀了他们几个!”齐镇知道齐铭但凡有机会,不会放过他的,也不求饶,一心只想这几个抓了他的宫女和太监给他陪葬。

为首的宫女跪了下来,道:“皇上平日里对宫女太监十分残忍,奴婢们已忍了够久,听说王爷逼宫,才壮起胆子反抗的,并非是随意叛主之人。”

齐铭:“本王知道了,你们无罪,而且有功。”

齐铭身上已不再是那身喜服,而是一身银白铠甲,在火光里走进齐镇时,齐镇恍惚以为又看见了虞世南。

“虞世南,你终于来索朕的命了……“宫变发生得太突然,齐镇还被这几个宫女太监们先打了一顿,眼睛已经被打肿,有些视物不清了。

“虞世南,朕不就是抢走了巫月吗?你至于记恨朕这么久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都是朕的,这天底下的女人当然也都是朕的,朕有什么错?”

齐铭一剑刺进齐镇右边胸口:“这一剑,替我师父给的。”

齐镇吐出一口鲜血来,对着齐铭狞笑:“你还好意思替你师父?林钰已然因为给你洗清罪名,而被朕……砍了头,待到以后九泉之下,你还有脸见虞世南夫妇的亡灵吗?”

齐铭脸色阴沉可怖,将剑拔出,又是一刺,刺进了齐镇左边心口,齐镇身躯一震,头颅无力地低垂下去,他再也说不出话来了,一国之君头发散乱,吐尽了最后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