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虞欢落进了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
陌生的气息让虞欢眉心不由蹙起,吃力地掀开眼眸,只能看到对方紧绷的下颚线。
紧接着是一道蕴含怒意的嗓音——
“谁允许你对她动手了?”
慕心遥轻眨无辜的双眸,“裴砚修,我这是在帮你啊,你不感谢我,反而对我发火?”
裴砚修神色冷郁,犀利的眸光扫过慕心遥,“本王不需要你帮!”
“待虞欢进入昏迷,再次醒来,她就不记得裴君珩,只会记得你,这不是你想要的一世一双人吗?”慕心遥道。
听到他们的对话,虞欢心中一颤。
原来那是会让她恢复此前记忆,忘记此后记忆的粉末……
不,她不要忘记裴君珩。
更不要与裴砚修在一起。
她亦怕一闭上眼睛,连闺蜜三人都一并忘了。
可虞欢觉得眼皮沉甸甸的,一直在打架,一股惧意油然而生。
裴砚修墨色的瞳仁凝起一团怒火,彻底沉下了脸,戾声吐字:“所以她失忆是你一手造成的。”
事到如今,慕心遥也不装了,脸上逐步浮出狂妄的笑意,娓娓道来:
“自先皇病危后,拥你为新帝的呼声最高,我自然不能放任你与虞欢比翼连枝下去了。”
“饶是我和裴君珩是青梅竹马又如何?他当不上皇帝,我亦不会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可我哪能料到你为了虞欢,竟然将皇位拱手让给他?我处心积虑的一切都打水漂了!”
“而今我就是要拨乱反正,把虞欢还给你,裴君珩的皇后只能是我!”
她以为裴砚修会顺理成章地当上皇帝,所以不惜一切代价让虞欢失忆,并且让虞欢去到了裴君珩的身边。
就连虞欢父亲救下先皇的事情也是她一手促成的。
可就在她把虞欢弄走,要嫁裴砚修为后时,他却当了甩手掌柜,把江山拱手让人!
她到头来什么都没有得到,一直都在为别人做嫁衣!
这让她如何能接受?
她一直都在等待拨乱反正的机会!
裴砚修打胜仗回来,不愿放下虞欢,甚至还为了虞欢和裴裴君珩大打出手。
她便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思索至此,慕心遥唇角不由上扬,眉宇间尽是得意狂喜。
虞欢体内掀起一阵巨浪,指尖微颤,使出浑身解数,仍是没能睁开眼皮。
她万万没想到慕心遥是始作俑者!
慕心遥竟为了一个后位,把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
悄无声息间,虞欢意识彻底消散,晕厥过去。
裴砚修的神色一寸寸覆上森寒,戾气已不受控制地在四周肆虐。
他双眸赤红,压抑已久的情绪翻滚而上,胸膛剧烈起伏,近乎要将他吞噬。
良久,裴砚修才从齿缝溢出一句:“是你害我痛失所爱之人!”
慕心遥唇角勾笑,“我这不是让她恢复记忆了吗?我把她原封不动地还给你,你该知足常乐。”
“她心里住过别人,就算腾出位置,亦不是我从前的欢儿了。”裴砚修拳头无声攥紧,眸光犀利骇人。
慕心遥红唇微张,眼角敛着笑漪,“只要她没有怀上裴君珩的孩子,她依然是你心爱之人啊。”
裴砚修单手扣住虞欢的腰肢,让她倚靠在自己怀里,而后腾出一只手掐住了慕心遥的脖子。
他墨黑的眸子里燃烧着团团幽火,眉峰凛冽锋冷,嗓音透着难以抑制的怒意:
“慕心遥,你真该死!”
“你利欲熏心,蛇蝎心肠,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甚至不惜伤害无辜之人!”
“本王该将你千刀万剐!”
话语未落,他手上的力度逐步加重,几乎下了死手。
窒息感缠绕心尖,慕心遥无法自主呼吸,脸色变得愈发惨白。
她艰难地掰着裴砚修的手,从齿缝挤出一句撕心裂肺的话——
“裴砚修,我已经把虞欢还给你了,你不许取我性命!”
裴砚修眸底泄出暴戾,“像你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根本就没资格存活于世间!”
他眉峰渐沉,“你还与不还,虞欢都是本王的!”
慕心遥感到体内的空气逐渐稀薄,紧紧咬住牙关,忙道:
“裴砚修,其实我适才是骗你的,我压根就没让虞欢恢复记忆!”
“你若杀了我,她这辈子都不会会记起你们之间的点点滴滴!”
“所以你冷静一点,放了我,我会让她这辈子只记住你一人,永远忘了裴君珩的!”
裴砚修眉梢挑起不屑的弧度,“你以为这些话能威胁到本王?”
他手上的力度非但没减,反而逐步加重。
慕心遥疼到眼泪都不由溢出,眼尾泛着浅红,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可裴砚修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更没有怜悯之心。
他如今恨不得让她消失在世间。
怎会去怜悯一个让他痛失所爱之人的卑鄙小人?
慕心遥眸中闪过慌乱与惊惧,不想让自己命丧于此,唯有低声求饶道:
“摄政王,我并不是在威胁你,我只是不想你永失所爱,况且你与虞欢此前可是情投意合,如胶似漆的。”
“她心中也是有你的,难道你不想让她恢复记忆,满眼都是你的样子吗?”
“何况她与裴君珩在一起并不快乐,还不如让她彻底把裴君珩忘了呢,你觉得呢?”
听闻这番话,裴砚修的脸上并无多大的反应,周身的戾气更是愈发浓烈。
他眸色渐寒,开口的嗓音冷若冰霜:“慕心遥,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已经让她忘记裴君珩了,你骗不了本王。”
裴砚修手上的力度不由收紧,冷冷道:
“你方才不是说把虞欢送到裴君珩身边,你就能成为皇后吗?就算本王当了皇帝,也不会娶你此等鼠牙雀角的女子!”
“忘了告诉你,你的如意算盘又打错了,裴君珩不日便会与虞欢离宫,他会把皇位交到本王的手上。”
“怎么样?听着是不是很气愤?是不是觉得一辈子都在给别人做了嫁衣?”
闻此,慕心遥的瞳仁猛然瑟缩,里头弥漫着无尽的错愕与悲愤。
过了半晌,她才歇斯底里地吼了一声,“你……你说什么?”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机会让虞欢恢复记忆!
却又替虞欢做了嫁衣?
他们聊得太过于入神,丝毫没注意到一抹身影正在渐行渐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