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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后,季相礼心满意足地与季泊舟吃了顿饭。

想必明日,皇帝恢复世子之位的旨意就会下来。

到时候给思峦一个惊喜,也算了了自己最大的一桩心愿。

季泊舟见季相礼似乎心情不错,给他添了一盏酒,“好久没见父亲有这般开怀的时候了,今日可是遇见了什么喜事?”

季相礼一杯酒下去,轻抚着因辣酒入喉而极为刺痛的胸口,眼底带着一抹神秘,“等到明日,你就知晓了。为父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为父目前就一桩心愿,就是你能好好调理身子,待到好了,还是得赶紧娶妻纳妾才是正经。为了咱们季家的血脉,总之,你得好好注意身体,这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

感受到季相礼的期待,季泊舟身子一僵,随后不自然地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他自己的身体情况,自己是最清楚的。

虽说今日,他被江大人施法,祛除了身上那些纠缠的厉鬼,也等于救了他一命。

但不知为何,他总感觉身边,似乎还跟着一个鬼物。

那是个女鬼,总在冷不丁的时候,钻出来吓他一大跳。

而且每当入梦,那个女鬼便会在梦里等着他。

若不是先前有被群鬼纠缠的过往,他只怕自己早就被那女鬼给吓死了。

因那女鬼一直跟随,所以他并不觉得自己的身子,有父亲说的一点点变好的迹象。

不过是放缓了精气消散的速度而已。

季相礼只以为儿子因目前的情况有些担忧,所以才依然有些沉重。

是以,用完膳,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颇有耐心地宽慰了一番,这才回院中休息。

次日。

夏风灼热,季相礼在院内等了一个上午,却根本没有看到什么传旨公公的影子。

就连府外的一整条街,都不像是有人走动的迹象。

凭借多年在朝堂的嗅觉,他下意识便知,事情有异!

他来不及管下人说的,季泊舟成日嗜睡的事情,立刻乘着马车去了宫门口。

宫门口守着的金吾卫都是裴帆的人,恰巧裴帆过来巡视,一眼便看见了神情似乎有些焦急的季相礼。

“季国丈?”裴帆拱了拱手。

“皇上之前有令,季国丈不得主动进入皇宫。若是季国丈有何要事,在下可代为转达!”

季相礼与裴帆先前就有龃龉,是以这会儿遇见了裴帆,自然知道是无法进宫了。

但现在时过境迁,不是念那些旧怨的时候,该低头还是得低头。

是以,他遂有礼地笑道:“原来是裴指挥使。”

“您放心,老夫不是要进宫。不过正好裴指挥使来了,我也想问问,这昨日皇上宣我入宫,说今日会到附上宣一道旨意,为何今日,却一直没上门呢?”

“可是宫里出了什么事,宣旨公公遇到了事情,所以给耽搁了?”

季相礼说完,裴帆却听得一愣。

如今季相礼进宫,想必定是为了恢复荣宠来的。

先前他被季青妍和整个季家构陷的事情还如鲠在喉,他想了想,“今日宫里并未出现何异常,应是皇上思虑万全,说不定改了心意也无不可,季国丈可以再等等,看晚些是否会收到其他旨意。”

季相礼本就能判断出此事的异常,所以对裴帆这和稀泥的敷衍之语自然听不进去。

“指挥使,”他弯腰,毕恭毕敬行了一礼,“之前我季府与指挥使之间多有误会,还请指挥使不计前嫌,忘掉那些不愉快的。老夫在此,特给指挥使赔罪!”

“不过今日,确实还有一事想找指挥使打探一二,还望指挥使赐告。”

裴帆见季相礼如今竟像是换了个人,不但人像老了二十岁,从前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心里一时有些感慨。

“季国丈多虑了,从前的事,二小姐已故,自然也就都烟消云散了。”

季相礼如释重负,心头一跳,赶紧道,“还是指挥使宽宏大量。老夫想多嘴问一句,您的金吾卫一直近身护卫皇上安全,自昨日老夫出宫后,皇上可有见过什么人?或者,发生过什么事?”

话未说完,便见裴帆的脸色越来越紧绷。

他看着季相礼那期盼的眼神,立刻厉吼一声:“放肆!”

“天子起行,岂是你一介草民能随意打探?!”

“是是,草民逾越了。”闻言,季相礼当即告罪,“方才一时没有了主意,这才找指挥使打探一二。还请指挥使宽仁,谅解老夫无心之语。”

但他心里,却还是隐隐划过奚落。

从前这些打探之事,不过是臣子间的举手之劳。

只要他愿意,宫里每个人的一言一行,不出半日便能搜罗齐全。

这本来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而现在,裴帆却因这事斥责他。

不过就是想出口气罢了。

裴帆冷哼一声,没有再回话。

眼见着裴帆要走,季相礼担心其他禁军和金吾卫更加难打探到什么,登时一把拉住了他。

“裴大人,老夫知晓你对皇上忠心。只是这次,老夫本也不是围着生乱子而来的。还请裴大人通融一下,可否告知老夫,昨日我走后,这宫里都有什么人再进来过?”

裴帆见他问的不是皇帝之事,而是有什么人进宫。

这才将衣袖一扯,懒懒打量了他两眼。

“季国丈若是不说究竟为何事在宫门打探,恕裴某难以相告!”

“是是是!”季相礼不愿争这一时高低,忙道,“昨日,皇上宣草民,说是要颁发一道旨意,恢复思峦的世子之位。草民感念皇恩,所以这才来问上一句,想知道是什么缘由,今日在府上一直没有等到宣旨公公。”

“原来是这事。”裴帆嗤了一声。

“季国丈早些说出来,不就不用耽误这么多功夫了吗?”

“昨日你离宫之后,江大人就因受伤之事,进宫告假来了。后面与皇上相谈了两个多时辰,然后便没有什么人再进宫了。”

裴帆试探性地扫了季相礼两眼,“不过这事情既然皇上已经答应,季国丈也不用太担心。该是你的,便是你的。不该是你的,那也强求不来!”

说完,略一点头,随后带着人走了。

季相礼的笑僵在脸上。

裴帆那些话就像是一个个巨大的火药桶,在他心里炸得天昏地暗。

江远风!

竟然是他!

他眼里翻涌着无边的恨意,如一泓黑暗的深渊,顿时升腾起无数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