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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思乱想!不会死人的。”

哎?他怎么又要哭。

那人的眼尾氤氲着红霞,泪就在眼眶里堆积,每次忽闪眼睫都会沾上一点晶莹。

小可怜。

她可不想让他生辰的尾声想这么不吉利的事。“真的没事的,我说的话你还不信?”

瑥羽握着她的手,拇指在手心温柔的摩挲着。

嘴上却说着置气的话,委屈骄纵,“骗人。”

“哎?”楚乐仪神情一凛,“没骗你。”这个不具备知识的孩子,别把自己吓出病来。

想到这里她忽然警觉,也有那种情况,本来没病,误诊之后真的以为自己生病了,

然后吓的提前结束英俊的生命。

那可不行!

她看瑥羽眼睛里像是有一层雾,藏着不清不楚的什么东西。

是绝望吗?

他长腿仍然不收,轻轻软软的俯了身,将下颌落在她肩上。

方才贵妃榻上他们就是这样说话的,离耳朵很近。

他苦笑一声,哀婉至极,好像是在安慰公主,也在安慰自己,“唔,我没事,我只是痛而已。”

楚乐仪心道一声坏了,他别是走了什么死胡同!

她拍着他的背,“想点好的事,早上吃了生辰面,还有同窗来给你祝贺,我还给你送了个大惊喜,转移一下注意力就不痛了,好不好?”

他并没有好多少,反而忧愁的,虚虚的应着,“是,殿下,瑥羽会怀着那些记忆,慢慢的......”

楚乐仪不管不顾的扯着他肩头,把人拽开来面对面,捂了他的嘴,

“慢慢的锤子,说什么呢,把你脑子里乱飞的东西都收起来,我教你怎么应付,乖!”

为了阻止瑥羽说出什么更不好的,她猛然生出一股豪气:问题不大,我能解决。

瑥羽的衣衫并不繁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些松散了。

他仿佛被施了定身咒。

方才还强令自己放开一些,现在却不敢动。

只身无所系,魂魄若飘蓬。

只能靠一直以来乖顺听话的习惯,来维持身形。

轻轻抖着。

身后的靠枕十分软和,他歪头躲开她的注视,晕生双颊,含羞带怯。

又忽然想起歪头躲她,会惹她不喜的。

他咬了唇又松开,皱了眉又舒展,一点一点迫着自己,回转过脸来。

把自己的无助和脆弱都迎向她,眼角兜住那点泪。

雪白的颈项微露,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细腻的皮肤上泛起了诱人的粉红色。

“乖卿卿,不要怕。”

“唔。”他整个世界只剩眼前的殿下。

一句乖卿卿,他就顾不得什么害羞了,心扉软和。

无论她如何,他都甘之若饴,从里到外,从心到身,都给她。

…………

突然大口呼吸,抓紧了衾单,不能自止,急急的喊了她的名,“乐仪......乐仪……嗯……”

月洒银纱冷,雾失楼台空。

他失了自己。

…………

*

远山如黛,林木郁郁。

昨天夜里下过一场秋雨,今朝阳光乍破云端,猎场的空气中氤氲着草木的清芬。

射箭打靶的顺序到了楚乐仪。

这场比赛不同于狩猎那般剑拔弩张、处处争先,只算是公主、贵女们和年幼皇子的娱乐项目。

重在参与到秋猎中,同表对国之忠,对君之敬。

有立射与骑射二项,每人每项有三场射箭机会,根据射中区域算总分。

只要参与的都有射赏,不得最后一名就不算丢人。

所以楚乐仪毫无压力,昨天练了好一会呢。

她不慌不忙举起弓,用力拉满弓,眯起眼睛专注对准靶心,“嘶——”胳膊疼。

手腕也酸。

待回过神,箭矢已经飞出去了。

在空中划过一个并不优美的弧线。

楚乐仪:?

栅栏外有围观的人,看到她的也表现并不奇怪,前面也有位公主射空靶子。

但一旁的游旭站不住了,他从没觉得这么脸上无光过。

记录官报了永朝公主的名号,他才知道昨天是给谁当的师傅。

但这徒弟实在弱的令人难以接受。

站姿不到位,手臂抬不起,手腕角度也不对,拉满弓还没怎么瞄准呢!就松开了手。

一切白教!

“哈?鬼上身了?”游旭深邃的眼睛里全是不可置信,又仔细看了看,对,就是昨天那个人,没认错。

顾方海抱着臂膀百无聊赖,这种比赛他从来不看,他宁愿去看将士那边的比赛。

今天硬是被游旭拉过来,说来看他徒弟。

他见游旭的神情像是遇了鬼,歪头问,

“你徒弟不会是这位吧?永朝公主?了不得了,当上公主的师傅了。你怎么还认得永朝公主呢?什么时候的事?没听你说过呀。”顾方海上下打量着游旭,眼神颇有深意。

“她肯定是没熟悉弓箭,这把不能当真。”游旭身形一闪,越过栅栏。

顾方海被游旭蹭的偏转了身子,“喂!你要带公主出征还是怎么着?”

游旭没理后面的声音,直接大踏步的走向要放下弓的楚乐仪。

游旭在她一侧站定,俯身拜过,“见过永朝公主,您昨天还能打上朱侯呢,今天这怎么回事?下一场雨给您下失忆了了?”

楚乐仪拧着手腕,看来人身着劲装,身姿挺拔如白杨,意气风发的。

他嘴上说着敬称,用的却都是批评的言语,楚乐仪有些好笑。

“咦,这不是我的美人师傅嘛!”

游旭正是锐不可当的年纪,看自己教的徒弟这么不争气,当下就展开手臂引着她往另一边走。

“您别套近乎,您告诉我,姿势,位置,呼吸......您是不是全忘了?劳驾您来这边,我再教一教您吧?”

楚乐仪才不想练,她昨天练了整一天,晚上又意外干了个活,刚一拉弓她就察觉不对劲。

再练,手和胳膊就更吃力了。

她拒不拿弓,背着手站在一边,犯了很大的愁,

“美人师傅,你就好心放过我吧,一会还有两场立射,三场骑射,再练,我怕是坚持不到骑射最后一场了。到时候弃权比拿最后一名还丢人呐。”

游旭风姿俊美、面庞嫩生,目光中的锐利却像鹰隼一般,如墨画般的浓眉,微微上扬。

恨铁不成钢,压抑了又压抑,差点要仰天长叹,

“殿下,恕我无礼,您的手,难道是残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