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王欧阳鸩一上来就放大招。
因为,他很清楚八贤王周睿的手段,一旦被他逮到机会,势必会将他斩草除根。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此时此刻,你死我活,他只觉得从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搞笑。
什么士为知己者死。
什么生死与共,图谋大业。
都他娘是骗人的。
两个同样聪明的人聚在一起,一个为了权势,货与帝王家,得荣华富贵。
一个呢?
精心演戏,礼贤下士,爱才如命,不过是为了笼络人心,为己所用。
一旦撕破了脸,简直比杀人仇人还想让对方死。
同样的,周睿也了解欧阳鸩。
他想把对方碎尸万段,对方更想把他毒得肠穿肚烂,叫他生不如死。
“口巾!快戴口巾。”
你防了我一手,我怎么对你没有防备啊?
亲爱的战友,亲爱的军师,咱们彼此彼此!
这是一场势均力敌,酣畅淋漓的较量。
毒王军虽然人数不占优,可普遍实力较强,他们都被毒王用药物刺激过,痛感消失,精神亢奋,根本不知道害怕,只要逮住了机会,一下子就可以将对方终结。
而且,浑身带毒。
只要陷入近战,哪怕你杀死对方,只要对方的血液或者唾液之类的东西,溅落在你身上,你也得死。
更何况,口巾对毒物的防御,实在有效。
一开始还能顶用,可随着战斗时间拉长,呼吸频率加快,那口巾之上,积聚了大量的毒素。
哪怕不用毒王军动手,八贤王军也会慢慢中毒。
毕竟,他们那口巾,只不过是简单的湿布,有的人,连“湿”的条件都达不到。
周营现在什么情况?哪有那么多的水源,给他们沾染布条?
至于,酒水,那更不可能了。
周睿现在也就三坛美酒了,底下的人,连水都没得喝,何况美酒?
一切看似突然,却又那么理所当然。
很快,八贤王军就出现了颓势。
毒王手段颇多,放了毒雾毒烟还不过瘾,又开始扔毒气弹。
而毒王军的人,因为吃了解药,或者体质特殊,根本不惧怕各种毒素。
他们身上往往带着各种有毒的东西,比如说,两个普通士兵正在搏杀,毒王军的士兵,猛然从兜里掏出一把毒粉,扔在对方眼睛里,八贤王军的人,还怎么打?
哪怕是镇北军的人,在不知道对方底细的情况下,都会吃亏!
更别提,扔毒粉,只是最拙劣的一种手段。
毒镖、毒针、毒浆、毒水……
防不胜防!
“哈哈……”
红色、绿色、蓝色各种毒雾的颜色不断交织,仿佛在战场上形成了一个领域。
只要踏入这个领域的人,势必要被毒王军碎尸万段!
大势已去,毒王提前庆祝。
“周睿,看到了吧?在老夫面前,你就是个小丑!”
他嚣张跋扈,阴鸷的眸子里满是狠辣之色,“你的春秋大梦,该睡醒了吧?”
“没有老夫,哪有你今天?你不会以为,你真的是那个世人传说中,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八贤王吧?”
“笑话!”
欧阳鸩怒吼道,“那都是老夫的功劳,老夫才应该是大周的八贤王!”
“而你……只配给我牵马。”
“除了出身比我好,除了那一身皇室血统,你还有什么?”
几百架风箱,在上千名大力士的疯狂输出下,将浓浓的毒雾,疯狂地朝着八贤王军的方向扩散。
起初倒下的,只是几千人。
很快,就是两万人!
接着,是五万人!
八贤王周睿看着不断收缩的战线,以及惶恐不安的幕僚亲信,终于意识到了眼前发生的事情。
“我们,要败了?”
岂止,要败啊!
这是,都要命丧黄泉了。
“唉,王爷,你糊涂啊!才吃饱几年饭,你就忘记了谁扶你起来的啊?”
“是啊,王爷,你难道忘了,二十年前,你还是皇子中最废物的一个,虽说志向远大,可为人懦弱不堪,畏手畏脚。”
“是毒王前辈!他像是一轮太阳,照进了你黑暗的生活,帮你建功立业,施展报复。”
“可是你呢?你飘了,你以为,都是你自己的本事!”
“现在,你傻眼了吧?跟毒王前辈开战,就是自掘坟墓!”
“……”
部下将领和谋士,一个个痛斥他的所作所为,周睿盯着他们那一张张熟悉的脸,无悲无喜,只是觉得非常陌生。
难道说,幻觉?
他拍了拍脸,又闭上了眼睛,倒数了三声。
“这场噩梦,马上结束吧!”
睁眼。
噩梦还在,而且更加恐怖。
那些将领与谋士,居然主动脱离了阵营,竖起了白旗。
“投降,我们投降!”
“毒王前辈,看在同僚一场的份上,饶了我们吧。”
“以后,我们只忠于您,绝对不敢生事!”
“……”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呢?
那地上,堆积成山,面目扭曲,死状凄惨,全身溃烂的尸体,就是最好的教训。
他们或许不怕被人在战场上砍死,戳死,可被毒死……受尽折磨而死,太瘆人了!
“风箱,停!”
“遵命!”
“停止进攻!”
“遵命!”
这场惨烈的战争,打到现在,仅仅才不到一个时辰,居然死了将近三分之一的周军。
还有几千人,甚至上万人,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中毒反应,极有可能留下终身残疾。
“你,你们想干什么?”
周睿回眸,身后空无一人,就连他的侍卫长,都脱离了队伍。
“你,你们想造反吗?我可是八贤王!都给我滚回来!”
“本王待你们不薄,为何反我?”
他歇斯底里地怒吼道,“不是你们答应的吗?要随本王踏破雁门关,攻下北安城,歼灭镇北军吗?如今,怎么能被一个妖道挑拨离间呢?”
“你们的忠勇呢?仁义呢?”
“难道,都是他娘的畜生吗?”
“得了吧!”
有个传令兵忍受不了,直接破口大骂,“你自己就抗旨不尊,不忠不义,还想要求我们?”
“就是,没听过一句话吗?上梁不正下梁歪。”
“周睿,我们忍你很久了!你暴戾乖张,嗜杀无度,刚愎自用,冷酷无情,能活到今天,算你命好!”
“没错!我们都是大周的兄弟,你居然为了一己私欲,让我们兄弟相残。”
“如今,毒王前辈替天行道,邀请我们共诛国贼,实乃上天有眼!”
“噗……”
周睿没想到,他一世英名,威名赫赫,到头来,却是这般下场。
众叛亲离,背后空无一人。
他狂喷了一口鲜血,苍白的目光中,满是戏谑之色,波澜壮阔的一生,如走马观花在脑海中放映而过。
想当年,他鲜衣怒马,一袭白盔白甲,腰挎青釭宝剑,手握龙胆亮银枪,替大周扫平南方叛乱,得胜而归,班师回朝,皇帝亲临玄武门,百官跪迎,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那一切,恍如昨日,历历在目!
一回首,却已匆匆二十年。
他败了,败得很彻底。
甚至,连凌鸾的面都没见上,就败给了自家的阴谋家。
“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臣等不才,请王爷赴死!”
一众将领与谋士,一齐下马,躬身跪地,给予他最后的尊重。
“你,你们……非要如此?”
周睿怕了,事到如今,他居然连自裁的勇气都没有。
众人跪立不动,继续高呼。
“臣等,请八贤王赴死!”
“畜生!孽障!一帮叛贼、反贼,尔等注定被钉在耻辱柱上!”
他慌忙策马,妄图逃跑,也不知道是那马匹中了毒,还是天命不在他周睿,在马屁转身的那一瞬间,至高无上的八贤王,居然从马上摔落,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身躯剧烈颤抖,小便失禁。
“唉!”
毒王欧阳鸩骑着一匹白马,来到军阵前方,目光所及,皆是怜悯之情,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这二十年的相处,弥足珍贵。
“王爷啊,何不给自己一个体面呢?”
他下马拱手,恭敬至诚,跪地拜别。
“老臣欧阳鸩,请王爷赴死!”
“你,你们……”
可偏偏在此时,大周军营外围,轰隆声大作,烟尘四起,藏兵无数。
“冲啊!杀啊!营救八贤王,铲除妖道!”
“你他娘的……”
欧阳鸩嘴角疯狂抽搐,瞬间喷出一口鲜血,险些当场昏厥。
“这么玩是吧?这么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