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春苗回到家之后,向赵莲询问胡婶的状态如何。
赵莲担忧的摇了摇头,“不太好。”
“中午那会儿,我把饭送进去,正准备洗衣裳呢,就听见碗筷摔在地上的声音。”
赵莲赶紧冲进去。
只见胡娇娘蹲在地上默默的收拾着碎片。
“嫂子,你别动,我来收拾。”
胡娇娘把赵莲赶出去,说她一个人能行。
见嫂子态度强硬,赵莲也不敢和她硬碰硬,只好退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赵莲听见屋里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哭声。
讲到这里,忍不住的擦了擦眼泪,赵莲对春苗抱怨道:“你说咋啥事儿都落到你婶子的头上了?”
“也不知道这对父子俩到底是跑哪儿去了?”
算上正月十五那天,已经过去整整五天了,还是没有消息。
其实林春苗的心里有数了,但她不敢说出来。
“娘,这些日子就辛苦你多照顾胡婶了。”
“不用你说娘也会的。”
当初在赵莲最困难的时候是胡娇娘拉了她一把,现在情况对换,赵莲亦是如此。
天一亮,林春苗他们便出发了。
小宝赶驴车远不如林老头稳当,三个人跌跌撞撞的来到了东街。
今天生意还行。
忙了一上午没顾上吃一口饭,等到有空吃饭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谢谢饼哥。”麦烧饼给他们一人递了个烧饼。
“春苗,瞧见没?”麦烧饼蹲在林春苗身边。
“瞧见啥?”林春苗咬了口饼子。
麦烧饼抬了抬下巴,说道:“对面的店铺要盘出去了。”
林春苗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这不就是原先的那家小食铺子吗?”壮壮叔给她讲过。
麦烧饼点了点头,“老板跑路了,这铺子就用来抵债了,现在行情不好,都缺钱用,听说债主着急出手,价格算得上贱卖了。”
“饼哥,你啥意思呢?”林春苗感觉麦烧饼还有话要说。
“哥的意思是,你回去和家里大人商量一下,咱俩合伙把铺子盘下来,一起干呗。”
他都想好了,到时候就把他的火炉子在放在门口,继续卖烧饼。
听春苗说她娘做饭很好吃,那到时候就让她娘掌勺,店里卖些小吃,生意肯定差不了。
麦烧饼谈起开店赚钱,就跟她喝水一样容易。
林春苗愣了愣,不由的开口说道:“哥,你是真瞧得起我。”
她到底给了麦烧饼啥错觉,让饼哥以为自己是个有钱人?
这还用商量吗?她哪来的钱买铺子啊?
“这铺子卖多少钱?”林春苗敷衍的问了一句。
“乱七八糟下来,得这个数。”麦烧饼伸出一个手掌。
五十两,确实是贱卖了。
“那你打算出多少?”林春苗又问。
麦烧饼算了算手里的银子,说道:“我这儿大概有个十八两左右吧,反正不到二十两。”
“……”
林春苗没好气的斜睨了他一眼,“合着你是打算剩下的三十二两都我出啊?”
麦烧饼尴尬的笑了一下,“我、我这不是没钱嘛。”
“没钱你还想开店?”林春苗不耐烦的把他推一边儿。
“你赶紧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吧。”
麦烧饼被赶到一旁,灰溜溜的。
他好不容易想出来的生意点子,就这么悄悄的破碎了。
麦烧饼恋恋不舍的抬头,望向对面。
“只要咱开起来,肯定能赚钱的……”
林春苗劝他吃饱了再睡觉。
……
又是煎熬的一天,李大牛还是没有消息。
赵莲看着胡娇娘拿着斧头一下又一下的劈着柴,真是心惊肉跳。
“嫂子,我来劈吧,你回屋去看会儿钱婶子吧。”
“我刚喂完了饭,睡着了。”胡娇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赵莲又劝说道:“嫂子,别劈了,咱俩坐下来说说话吧。”
胡娇娘轻笑了一下,“咱俩恨不得每天说十斤的话,说的我口干都起皮了。”
“那就不说了,你坐下来歇一会儿嘛。”
胡娇娘摇了摇头,“家里的柴火不够用了,我要赶紧劈出来,等大牛回来,屋子里得是暖乎的。”
胡娇娘看了赵莲一眼,“不跟你谝闲话了。”
木头落在地上的声音越来越大。
赵莲强力保持住表面上的镇定,心里实则慌的没边儿了。
胡娇娘的情况不太对劲。
一整天了,就没歇息一下。
劈完了柴,又把家里所有的衣裳拿出来洗,赵莲硬是抢了过来,打发她进屋照看强子阿奶。
申时,石头养的狗子,蛋蛋,朝天空嗷嗷的叫了两声。
李家的大门突然被撞开了。
是李宝明,身后还跟着一群村里的小伙。
“宝明。”赵莲擦了擦手,连忙起身。
“赵婶,我堂婶呢?”李宝明问道。
胡娇娘就像提前预料到家里有人来似的,一眨眼,便从里屋飞奔出来。
“宝明!”胡娇娘一把拉住李宝明的胳膊,“是不是找到你大牛叔了!”
“婶儿……”李宝明一张嘴就哽咽了。
来的路上,李宝明不知想了多少遍该如何开口。
“我叔他……”
“先别说!”
胡娇娘一道厉声喝斥住了李宝明。
“你阿奶这会儿醒来了,她听得到。”
“咱们、咱们出去说……”
胡娇娘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
……
林春苗老远便瞅见村口围着乌泱泱的人群。
心里顿时一紧。
顾不上小宝和秋果了,林春苗用最快的速度朝村口跑去。
几乎全村的人都来了,她挤都挤不进去。
“让一让!”林春苗大声喊道:“发生啥事了!?”
“春苗!”武玲玲眼尖发现了她。
“你快去看看吧!你大牛叔他…他……”
武玲玲说不出话了。
林春苗用力拨开人群,不管不顾的,硬生生的钻了进去。
就那么一眼,林春苗人傻了。
那棵不知存活了多少年的大榕树下,摆放着一具再熟悉不过的尸体。
“女娃子家的去镇上不安全,要不叔让强子陪着你们一起去?”
“春苗的手艺不错,这肉真香!”
“我这点本事也就只敢在你们面前露一露了。”
“哎呀,我就说今年不正常吧,怕是有寒潮,富贵哥还说我胡咧咧!”
……
耳畔萦绕的全是他的声音。
李大牛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