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
院子里站满了王氏一族的人。
王有根的娘小钱氏坐在院子里放声大哭。
“天爷爷啊,哪个丧良心的王八羔子故意害我家有根啊——”
“有福,快去把你二婶扶起来。”王有根的大伯,王有福的爹,王豆豆的阿爷,王老大发话了。
“别管我!你们要是不查清楚是谁干的,我就不活了!”
一时间,院子里只有小钱氏的哭喊声。
王有福皱了皱眉,对他二婶的行为表示不满。
谁也没说不管啊?
出了事大家坐下来好好商量怎么解决就是了,如今这般撒泼是做给谁看?
心里再不舒服,但碍于他老爹的面子,王有福还是过去扶起了小钱氏,并且好言说道:“二婶快起来,地上凉。”
“咱们先等郎中出来,看看有根咋样了。”
“有福啊,你可不能不管你弟弟啊,你二叔临终前可是把有根托付给你了。”小钱氏死死的抓住王有福的胳膊。
又是这套说辞,他早就听腻了。
“二婶放心,我一直记着呢。”
“是啊弟妹,只要有我在的一天,肯定不会不管有根的。”
“......”
有时候,王有福真想把他爹的嘴给缝住。
有了老大父子的承诺,小钱氏这才放下心来,由王有福扶着坐到了墙根下。
不一会儿,郎中出来了。
“白郎中,人怎么样了?”王有福连忙上前询问。
“没啥大碍,就是......”
“呕——”
白郎中吐了。
王有根被救上来后,只是给他简单的冲了一下,身上多的是粑粑。
白郎中挣这十几文是真不容易。
他一吐,院里见过那般情形的王家后生也跟着呕了起来。
呕吐声听的人直泛恶心。
王老大作为王有根的亲大伯,脸色不太好。
到底是哪个龟孙干的!
白郎中吐了一会儿,连忙把方子交到王有福手上。
“躺几天,连着吃三副药,然后让他吐、吐出来、就好了!”
糟糕,感觉又来了。
白郎中背起药箱,逃命似的离开了王家院子。
屋里,王有根已经清醒了。
哼哼唧唧的叫个不停。
“来...来...来人啊......”
“有根!”小钱氏听见儿子的呼喊后,立马坐了起来。
除了她,没人愿意踏进那间屋子。
场面异常尴尬。
王老大清了清嗓子,大声吼道:“都愣着干啥!还不快进去看看有根!”
此话一出,王家的女眷吓得全都退到了门口,留下的男人们也是相互推搡着。
“有义,你进去看看!”
王老大随手指了一个有字辈的后生。
“我才不去哩!万一给我染上臭味,我媳妇儿晚上不让我进屋咋办?”
门口,王有义的小媳妇脸红成一片。
王有义最近刚成婚,晚上正是闹腾的时候。
媳妇就喜欢干干净净的男人,不冲澡不让他上床。
“我让你吃屎了?能染上什么臭味!?”王老大高声骂道:“被个娘儿们管住,没出息的东西!”
没出息就没出息吧,反正有媳妇就行了。
王有义不以为然道:“那我有福哥倒是有出息了,您咋不让他进去?”
“我......”王老大忍不住看向自家儿子。
王有福认命的叹了口气,“爹,我进去看有根吧。”
此时,村长李富贵来了,身后还跟着李大牛和钱婆子。
“哎呀,富贵,你可算是来了。”王老大赶忙上前。
本来掉茅坑这样的事情是轮不到村长出面的,可一听说是有人故意害的,那这性质就变了,李富贵不得不来了。
“有根咋样了?”
“人没事,刚才白郎中来过了。”
“那就好。”李富贵双手背后,对王老大和王家几个辈分高的人说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说说吧。”
“富贵呀,要不你进去问问有根?”王老大试着提议。
李富贵偷偷的翻了个白眼。
狗都不敢进的地方,让他进?
刚一踏进门口,他就闻到了臭气熏天的味道,要是再进了屋里,岂不是要把他活活熏死?
“有根刚醒来,屋里有太多人不好,就在院里说吧,你们知道的估计也大差不离。”
“那、那行吧,有福,你来跟你富贵哥说。”
王有福把事情的经过大概的讲了一下。
“铁柱就没看见啥可疑人?”
张铁柱是第一个发现王有根的人。
“没,铁柱说他一进去茅厕,有根就在里面了。”
“有根是不是得罪谁了?”李富贵又问。
王有福心想,那他可得罪了太多了,全村谁家没骂过他?
但总不能说全村都有嫌疑,王有福只好委婉的说道:“最近倒是没听说过。”
“有!林家那几个丫头!”钱婆子忽然插嘴道。
“林家丫头?”李富贵挑了挑眉,“大山家的?”
李大牛赶紧拉住老娘,低声说道:“娘,你别瞎说。”
“给老娘松开!我咋就瞎说了!?”钱婆子回头狠狠的瞪了儿子一眼。
“前些日子,林家二丫头,养在外面的那个,祸害了我家一锅的豆浆,被有根抓了个现行,我和有根就把她骂了一顿,那丫头哭哭啼啼的跑回家了,肯定是她回家告状,然后让她姐替她出气!”
在场的所有人听完后都无语了。
谁不知道林家现在就剩个大肚婆和几个丫头片子啊?
钱婆子要是说林家二丫头伙同外来人害有根还值得调查一下,结果是林家大丫头?
“钱婶,你胡说哩,那春苗就是个小姑娘,哪有这本事祸害有根呢?”门口有妇人忍不住为春苗说话。
钱婆子立马朝她吼道:“你知道个屁!那死丫头鬼的很,说不定就是她趁家里白天没人溜进了王家,拆了板子!”
“不可能!”王豆豆不知几时钻了进来。
小小年纪,义正言辞道:“春苗姐这几天都跟我们在一起玩,她不可能害有根叔的!”
“没错,我家闺女回来也说是春苗带着他们玩,不让他们乱跑,还给他们吃好吃的。”
“昨天这丫头还跟我在村口唠家常呢,一唠就是一下午,哪来的时间拆你家的茅坑?”
“......”
陆续有人出来为林春苗作证。
钱婆子仍旧理直气壮道:“白天没时间,那就是晚上,一定是晚上干的!”
“越说越离谱了,晚上别说是孩子了,连我家的大老爷们都不敢一个人走,再说春苗那丫头还没墙一半高,她是咋进去的?”
“反正、反正肯定是她干的!”钱婆子被众人怼的站不住脚跟。
“行了!”村长发话了。
“没有证据的事情,别胡咧咧!”李富贵一向对这个婶娘没啥好感。
“大山没了,按理咱村里人应该多照顾她们孤儿寡母的,你倒好,不照顾就算了还平白无故的诬陷林家丫头!?”
“富贵啊,婶子不是......”见村长黑了脸,钱婆子有点怂。
李富贵直接让她别说话,转而对李大牛警告道:“大牛,管好你娘,别才安生了几年,又开始作妖了!”
五年前,钱婆子就是大河村兴风作浪的老婆子。
“晓、晓得了,富贵哥。”李大牛老实应道。
到底是谁害了王有根呢?
李富贵盯着院里的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