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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祈疑惑的看着房内的情形。

这湖禾宇迟怎么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

她欲再探探究竟,却见腰侧的同心佩发出莹莹蓝光。

“我当阿祈去了何处,原来深夜竟是来看别的男子。”

熟悉的声音自一旁传来,云祈偏头看去,竟是防风邶。

他今夜穿了件墨色长衫,与整个夜色融为一体,倒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

云祈压低了声线,不解的问:

“防风公子怎么在此处?”

防风邶扬眉,

“阿祈怎的跟我还是如此生分,唤我邶就好。”

云祈点点头,从善如流的唤他,“邶,你来做什么?”

防风邶看了一眼屋内的人,语气泛着酸,

“今日我去歌舞坊找你,却被人告知你不在,我在外等了一天,才看见你出门的身影。”

“未曾想,不是来见我,竟是来此偷窥别的男子。”

“我不是......”

云祈刚欲辩解,屋内突然有人进了湖禾宇迟的房间。

两人相视一眼,默契的继续盯着屋内。

进门的是一位端庄大方的妇人,她手上端着吃食,眉眼间满是担忧,

“迟儿,你已经几日未曾好好吃饭了,再怎么样,也不要糟蹋了身子。”

湖禾宇迟抬了抬眼,又呆坐在桌前没有与她搭话。

那妇人红了眼圈,坐在他的身旁握着他的手,苦口婆心的劝说:

“那赤水宣之死,很多人已经怀疑到了你的头上,赤水氏也上门来责问,你就向他们坦言你所知之事吧。”

湖禾宇迟这才有了动作,眼神依旧黯淡无光,

“娘,我已经跟父亲说了,赤水宣是我杀的,你们将我交出去好了。”

“胡说!”

湖禾妇人站起身猛的拍了桌子,似是恨铁不成钢,

“事到如今,你还想将此事揽在自己身上。家族悉心培养你多年,你就为了这么一个烟花女子,要毁了自己,毁了这个家吗!”

她看了一眼湖禾宇迟脚下的包裹行囊,又抹了一把泪,

“娘就你这么个儿子,你竟然还想私自离家去找那女子,连娘也不要了,既然如此,你便走吧,踏着娘的尸体走出这个家!”

湖禾夫人说完,就奔向墙上的配剑,竟是欲寻死。

湖禾宇迟这才瞬间动了,制止了湖禾夫人的动作,他猛的跪在了湖禾夫人面前,语气悲恸,

“娘,是儿子不孝,但是儿子也不能做一个薄情寡性之人,奚儿是我的挚爱,我不能娶别的女子负她。”

“如今她还在等着我去寻她,我不能再失去她了。”

云祈在屋顶上将二人的谈话听的清晰,疑惑的看向防风邶,

“看来这梦奚并没有舍得下情郎一走了之,两人竟是相约双宿双飞。”

防风邶懒洋洋的笑笑,“看来杀死赤水宣的凶手是谁,已经很明显了。”

云祈先前就在想到底遗漏了哪些细节。

当日在案发场地的,不仅仅有那些世家公子,有杀人动机的也不止湖禾宇迟一人。

还有在场的舞姬,以及那湖禾宇迟的心上人梦奚。

别人没有机会接近这赤水宣,但被他搂在怀里亲近的梦奚却有足够的机会。

这湖禾宇迟应当也是发现了真凶,才想要替揽下罪责。

看来两人本是互通了消息打算远走高飞,这湖禾宇迟在做好准备时却被家里发现看管了起来。

可是,梦奚为什么要冒着风险去杀赤水宣,仅仅是因为被他欺辱了吗?

云祈对她的动机依旧存疑,又继续盯着屋内的动静。

“你不能负了他,那便要背弃我们湖禾家吗?”湖禾夫人神情切切,

“湖禾氏是西炎的老氏族了,但如今在朝堂的地位一日不如一日,你要是一走了之,毁了跟那浮丘小姐的婚约,你让你父亲如何自处,让整个湖禾家又如何立足!”

“你真要因为那女子,毁了我们湖禾家的根基吗!”

湖禾夫人将膳食放在桌,又吩咐撤下了门前的看守,

“你要记住,你不仅仅是你自己,你还背负着整个家族的未来。如今你父亲身体已不如以前,你要是走,娘也不再拦你,若你想终日堕落,我也权当没你这个儿子!”

湖禾夫人说完,直接拂袖出了门。

湖禾宇迟瘫软倒地,他死死的捏着手中的梨花簪,眼神空洞许久。

防风邶啧啧道:“这湖禾宇迟也是不易,一边是家族责任,一边是心中挚爱,舍下任何一方,怕是都会懊悔半生。”

云祈瞥了他一眼,淡淡道:

“若是我没记错,你身上的那纸婚约并未作废,不知到时,邶是会选家族担当,还是选我这个同样不堪的舞坊女子。”

防风邶唇角一勾,

“阿祈可是怕我会重蹈这湖禾宇迟的覆辙?”

“不过阿祈放心,我不过是一个闲散的浪荡子,不受重视惯了,自是没有这湖禾公子身上的重担。”

“若家中一意孤行,我即刻舍了这身份,同阿祈做一对浪迹大荒的野鸳鸯,你说可好?”

云祈闻言,微微仰头看他,神情之中却多了一丝认真,

“防风氏对你没有恩义,你可以舍了他们,但若是有朝一日,你肩负道义担当,还会坚定的选择我吗?”

防风邶眸色晦暗不清,他凝着好看的眸子看了云祈许久,唇间的笑意却愈发深,

“如果我真舍了责任道义,只为自己欢愉,那阿祈可还会倾心于我?”

云祈怔了怔。

他说的没错,自己之所以心悦他,不正是因为他清冷外表下包藏的一颗炙热的情义之心吗?

她需要的,从不是让他做出取舍。

她不是那个可怜的梦奚,而他,也不会成为下一个湖禾宇迟。

云祈释然的笑笑。

数百年来,她从未向命运妥协,如今更不会让将来为他人掌控。

而相柳,也绝不是任凭别人左右决定之人

只有弱者,才会在命运洪流中随波逐流。

云祈敛了思绪,挥手收回了灵光。

既然自己的猜测已被验证,那便可以进行下一步行动了。

“又打算去哪?”防风邶握住她的手,

“阿祈就这么晾了我一天,竟是又要舍我而去?”

阿祈回握着他的手,笑容悠然,

“那邶便陪我一起,来看看这出戏如何落下帷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