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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球是沈慕兮在丹阳带回来的一只皮毛蓬松的白猫,从小奶猫的时候就与筱筱一起长大,一人一猫感情十分深厚。

一个月前的一天,筱筱与雪球正在她们那个偏僻的小院前玩耍,那条恶犬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眼看就要将筱筱扑倒咬断她的咽喉。

是雪球不顾体型悬殊,硬是上前与恶犬缠斗,才给她争取了将筱筱从狗嘴下夺回的时间。

代价是,它被恶犬扯断了前爪,咬掉了脑袋。

鲜血染红了它一身雪白的皮毛。

饶是这样,筱筱还是被这条恶犬的利牙毁了半张脸。

疤痕凹陷,只怕长大了也不好修复。

面对女儿满脸鲜血,撕心裂肺的哭闹,顾时第一次不顾苏柳溪的楚楚可怜模样,硬着心肠要处理了这条恶犬。

那时候,她还满心宽慰,觉得顾时愿意处理苏柳溪的狗,说明他还是在意她跟女儿的。

如今,这条杀了她的猫、伤了她女儿的恶犬不仅没有被处理,还有好几个下人在伺候着。

天天鸡肉鸭肉轮流换着喂,日子过得比她跟筱筱都要舒心滋润。

沈慕兮整个魂体都在颤抖。

“为什么?难道我们母女在你心中?还不如一条苏柳溪养的一条狗?”

她声嘶力竭地质问出声。

奈何眼前的人根本听不到她的声音。

依旧在跟那条看到他欢喜摇尾巴的狼狗互动,给狼狗喂食。

追风办完事回来,看到顾时抚摸狼狗脑袋、狼狗朝顾时摇尾吐舌的和谐场面,忍不住皱了皱眉,小心翼翼地上前询问,“爷,悦希小姐那边已经安置好了,苏姑娘这些天可以安心养伤不必太过挂念孩子...”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看了一眼正在大口吃肉的狼狗,小声道,“不知道哪个碎嘴下人在筱筱小姐面前说了夫人不见了的事情,她跑出去的时候落了水,被救上来以后发起了高热,这会高热还没退下去...”

顾时不以为意地打断了追风的话,给狼狗加肉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那是报应,让她受着。

她那个心机深沉的娘亲骗了溪溪去匪窝,害得溪溪差点没了清白,但凡溪溪意志薄弱些,早就让那些贼匪得了逞。

错的人是她娘亲,如今让她难受几天,也算是母债女偿。”

说到这里,他抬眸冷冷看了一眼追风,“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无非就是想暗暗给她找大夫,你想都别想。

溪溪的身子一天没恢复,就让她继续熬着。”

“可是...”追风还想再说些什么。

“嗯?”

顾时的眼神太过凌厉,他缓缓低头不敢再说话。

早已在听到追风提起筱筱高热的那一刻,沈慕兮就拼命地想要往她跟筱筱以前住的小院子飘去。

奈何,她根本不能离开顾时半丈远,只能在顾时身边痛苦地朝他叫喊:“顾时,筱筱是你的女儿,她才五岁,她有什么错?苏柳溪根本就没有受惊吓,也没有受伤,大人的恩怨为什么要加诸在孩子身上?”

顾时似有所感,抬眸看向沈慕兮所在的方向,沈慕兮立刻停止了大叫,迅速往前飘了两步,试探性地朝他挥了挥手,“顾时,你现在能看到我了吗?”

就在这时,一名小厮前来禀报,“爷,外头来了官差,说是京兆尹那边的,说在京郊的木兰山发现了凶杀案。”

木兰山,正是顾时救回苏柳溪的地方。

“凶杀案要验尸找仵作去,本郡王任职的公务与京畿府衙的事情风马牛不相及,找本郡王做什么?”

说完,他牵起狼狗的狗绳递给追风,吩咐道,“把天狼带去溪溪那边,这些天她受了惊,有天狼守着,我也放心。”

可是夫人看到会不高兴。

追风嘴巴微动,对上顾时如同淬了霜雪的眼神。

到嘴边的话硬是说不出来。

他深知若是此时忤逆自家主子,换来只会是小小姐的日子越来越难过。

他最终还是默默叹了一口气,灰溜溜地牵着狼狗退下。

“怎么,本郡王现在说的话都不好使了?”

听到顾时的语气不耐,小厮更是恨不得把脑袋埋进脖子里,“小的不敢,只是京兆尹那边派来的人说,在木兰山发现了一具残缺且被割了舌剥了脸皮的尸体,尸体发间有一枚发簪,他们查过,这是您当初在珍宝阁买的金簪...”

说完,他抖着手,递上了一方麻布,麻布里,包裹着一枚由纯金打造的掐丝红梅流苏发簪。

发簪做工精细,以切面精美的红宝石充当红梅的花瓣,在不同的光线下,折射出不同的光泽,一眼看去,熠熠生辉。

血红血红的颜色,刺痛了沈慕兮的眼。

她双拳紧握,通红的眼底迸发出浓烈的恨意——这是苏柳溪亲自从自己头上拔下簪进她发间的簪子。

昨天,她第二次逃跑失败,苏柳溪冷声下令让那些贼匪生挖了她的膝盖骨。

挖骨的时候,因为太过疼痛,她生生晕过去了几次,又被冷水泼醒。

等到两边的膝盖骨被完全挖出来,她像一条狗一样被丢在地上。

身体传来的剧烈疼痛让她不自主地全身痉挛,鼻腔之间是血腥味以及湿润的泥土气息。

还未等她急促的呼吸平复,苏柳溪一把扯起她的头发,逼迫她与她对视。

她心有不甘,气若游丝地问她为什么。

苏柳溪却只是温柔朝她一笑,将头上的发簪拔出,插到她的发间。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不过是看不惯你给他生了一个孩子罢了。”

说完,苏柳溪用力将她往地上一搡,精美的绣鞋踩在她被挖了膝盖骨的伤处用力碾了几下。

沈慕兮好不容易缓和的呼吸再次因为疼痛而变得急促,她想大叫,奈何她还没叫出声,就被苏柳溪笑意狰狞地用力捏住了下巴,目光落在她发间随着她动作而晃动的发簪流苏上。

这是第一次,她在苏柳溪眼里看到了毫不掩饰的恶意,“这枚发簪,是你丈夫亲手为我戴上的,你这种活在阴暗院落里的下贱坯子,永远都是这样灰扑扑一身穷酸样,应该还没见过这么精美的发簪吧。”

“你...你到底想说什么?”

身上伤重,沈慕兮连呼吸都挟裹着剧痛,她想抬手拔下发簪,换来的却是匪头毫不留情地卸下她的右手。

她的惨叫声再次响彻天际。

奈何周围除了听着她惨叫哈哈大笑的贼匪,根本没有其他人。

她无时无刻都希望自己可以晕过去,这样她就能得到解脱。

可是被泼了冷水以后,她就被灌了提神的药汤,她根本晕不过去。

似是看出了沈慕兮心中所想,苏柳溪嘴角再次漾出了一抹浅笑,“想晕过去?只怕很难哦,既然你晕不过去,我们打个赌,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