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珣一路疾驰,待抵达鹿儿村时,已是次日夜间时分。
如今正被幽禁在寰城一处地牢之内,那地牢守卫甚是森严,属下几番探查,却仍未能摸清里面地形状况,不过所幸将军此刻尚还安好。” 玄月单膝跪地,神色凝重,抱拳回禀道。
昨日他得知将军被潘狗贼算计,带人赶到时,北漠军早已鸣金收兵。
“少主,那便是地牢的方向。”玄月伸手指向前方,低声说道。
南宫珣身形一纵,悄无声息地趴伏在墙头上,顺着玄月所指方向极目望去。
身旁,风雨雷电四人亦如鬼魅般现身,静静地候在一侧。
“尔等替我牵制住守卫,我去救人!” 南宫珣将黑巾拉上,遮住口鼻,旋即施展轻功,率先如夜枭一般飞掠而下。
守在地牢门口的侍卫们,尚未等回过神来,风雨雷电四人已如虎入羊群,手中利刃寒光一闪,瞬间抹过数人咽喉,那些侍卫连呼喊之声都未及发出。
南宫珣神色肃穆,利落地装上消音器,目光清冷。
此刻,那些侍卫反应过来迅速扑将过来,他却无心与之过多纠缠,手中稳稳地端着手枪,眼神凌厉,抬手间,一枪一个,每一颗子弹皆精准无误地射中扑来侍卫的要害之处。
那 “噗噗” 的声音,在这地牢之中虽因消音器而显得低沉,却依旧透着一股肃杀之意,仿佛死神在悄然收割着生命。
地牢之中派有数十人看守着,看来那位投敌的韩将军,极为看重父亲。
这韩将军听闻下面人来报,说南宫逸仍是不肯进食,所幸身上的那些伤口已被医师处理好,他吩咐手下人每日三餐依旧按时按点送去,想着人饿到极致,总会进食。
韩之义,其祖上亦曾是汉人中声名赫赫的将领,只因他不满文祯皇帝一味弱化武将地位之举,便归降了北漠。
他个人内心深处,对南宫逸的为人和带兵之才颇为敬佩,也存了劝降的心思,所以即便将南宫逸关押看守起来,却始终是以礼相待,未曾有半分折辱。
因南宫珣手中利器,后面的侍卫面露惧色,纷纷避让开来,不敢贸然上前。
南宫珣很快便来到了南宫逸所在的牢房门口。
“铛”的一声,挥手一剑,那牢门上粗重的锁链应声而断,掉落在地。
“父亲...父亲!”南宫珣快步上前,一把扶起面容苍白如纸的南宫逸。
南宫逸虚弱地睁开双眼,他虽并未曾遭受酷刑,但先前在战场上失血过多,又接连一日一夜未进米水,此刻早已是虚弱至极。
“珣儿...”
南宫珣见父亲还算清醒,手中万仞剑连挥,三两下便砍断了南宫逸手脚上的镣铐。
“我扶你出去。”南宫珣说着,便用力架起南宫逸,欲往外走去。
哪承想,南宫逸双脚虚软无力,竟是一步都迈不动。南宫珣见状,二话不说,将父亲往背上一背,施展起轻功,身形如电,很快便与风雨雷电等人成功汇合。
有了这五人的断后,南宫珣更是毫无后顾之忧,几息之间,便背着父亲飞过了墙头,而后一路策马疾驰,不敢有丝毫停歇。
“去营房。” 趴在南宫珣背上的南宫逸,用尽全身力气,轻声说道。
即使回京,他也要在潘美等人面前堂堂正正地回去。
南宫珣脚上一顿,后来想起鹿儿村的郎中救治小五的水平,便改变方向,朝着营房而去。
其他人自然不能在营房那边露脸,便先行回了鹿儿村。
“子衿给你的续命丹在哪?”一将人放在营房内的床榻上,南宫珣赶忙盖上被褥,着急地问道。
南宫逸艰难地往书架上指了指,这书架的设计是卫国公府祖上传来下的,每架都藏着精巧的暗格。
南宫珣三步并做一步,很快就将药丸取了过来,塞进南宫逸的口中,待其咽下后,又赶忙喂了些温水。
“将军...将军...”这时,卜大夫拎着药箱,一脸焦急地小跑着进来。
“卜大夫,快给我父亲把下脉。”南宫珣侧身让开床头位置。
卜大夫的医术高超,其嫡亲兄长是跟随祖父,伯父们的百户,听父亲说也战死在那场战役中。
随后,卜大夫便来了军营,投在父亲手下,在军营中一待也待了十年之久。
“见过世子。”卜大夫朝着南宫珣拱手行了一礼,随后便在床头边坐下,伸出手指,搭在了南宫逸的手腕上,诊起脉来。
片刻之后,卜大夫终于缓缓松开了指头,却紧蹙着眉头,久久没有出声,脸上满是凝重之色。
南宫珣心头猛地一跳,“家父是何情况?”
“世子,将军于沙场之上遭重创,气血大亏,脏腑皆损,且长时间水米未进,脾胃失和,生化无源,气血无以续养周身。
如今脉象虚微欲绝,如游丝浮于水面,尺肤冰冷,面色苍白如纸,唇色紫绀,此乃正气溃败、阴阳欲绝之象,恐药石难入,回天乏术。”
南宫珣大骇,大步上前查看,却见先前只是惨白的父亲的唇色此刻竟已变成紫黑。
这......
“难道是刚刚的续命丹?”南宫珣不可置信地喃喃道,子衿给父亲这丹药时,明明说过,哪怕命悬一线之时,服下此丹也可保得一命啊,怎会如此?
“老朽从未见闻过所谓的续命丹,故不敢妄加揣测。”
而另一边,陆子衿全然不知她的续命丹闯下大祸。
今日白日,她让众人实操了一遍子弹射击,叮嘱众人继续练习准头后,便回房接着做上次没做完的模型。
这次下山带了陶土,一直忙活到现在这个时辰。
在卜大夫退下后,南宫逸就咽了气,南宫珣就那样守在床头,一动不动,一直守到了寅时,才唤人给他端来热水。
他拧干巾帕,机械地给父亲的身子一点一点仔细地擦拭着。
待他拆开父亲身上的纱布时,那一道道狰狞的剑伤、枪伤,还有那箭的贯穿伤,密密麻麻地遍布在身前与后背。
“父亲,您一定很疼吧?放心,待会儿,我轻点给你包扎好,要不了几日,就会好的。”
南宫珣嘴里絮絮叨叨地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全然没了平日的警觉,他甚至都未发觉,门外有一双怨毒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房内的动静,那眼神中既有怨恨,还有一股快意。
等在鹿儿村的南风等人此刻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依靠在少主身上,闭着双眸的南宫逸。
昨日救出将军时,虽说虚弱,但并不是气绝之象,怎得过了一晚,就断了气。
他们亦不敢问像被抽去三魂六魄的少主发生了何事,赶忙将南宫将军从马背上接了下来。
很快,另有两人快马加鞭,往原城方向赶去,采买棺椁。
南宫珣躺在床榻上,他很累,很倦,几日来,他都没睡过囫囵觉,但大脑木木地虽转不动,就也不愿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