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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沉重的宫门紧闭着,少了往日里的人来人往。

数月以来,太子近臣接连落马,此事在朝中掀起轩然大波。那些曾经围绕在太子身边的亲信,如今或被罢官,或被流放。

朝中已有中正不阿的大臣站出来,在朝堂之上慷慨陈词。他们言辞犀利,直指太子品性不端,不堪继承大统重任。

然而,皇上对此事并未发表意见,而是将太子禁足东宫,令他闭门思过。

而在太子闭门思过期间,又有两名官员落马。

不断被折翼,却始终找不到幕后之人,能顶替他太子之位的胞弟,亦如人间蒸发了一样,始终寻不见踪影。

太子昨夜一夜未睡,疲惫与愠怒交织在他的脸上。

他坐在书案前,双眸似淬了冰一样,那冰冷的目光如利剑般射向跪了一地的幕僚。

这重金聘来的幕僚,平日里只会锦上添花,真正需要他们出力时,却一个正经可行的计策都献不上来。

“太子,公主求见。” 一个声音打破了这压抑的氛围。

“不见。”太子不耐烦道,声音中充满了厌恶。

这个异母同父的妹妹,大能耐没有,却有着一肚子坏水,幼时,整治宋承佑,少不了她的馊主意。

但这么多年,她在母后手里,却一直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公主说你不见她会后悔,她有某人的消息。”小太监将头垂得更低了,将公主的话转述出来。

太子冷笑一声,说她胖她还喘上了,然而,突然笑声顿住,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随后果断道:“让她进来。”

小太监领命退下。

“滚。”

地上的幕僚们如蒙大赦,顾不得跪久后膝盖的麻木刺痛,一个个连滚带爬地逃出书房。他们心中暗自庆幸,得亏公主大清早就来东宫,否则他们还不知要跪到何时。

“太子哥哥。”宋碧瑶软着嗓子,人还未进屋,那嗲嗲的叫声便已在屋外响起。

片刻后,宋碧瑶袅袅婷婷地走进屋来。

她身着华丽的服饰,面容娇美,眼神中带着一丝俏皮。

“皇妹来啦。” 太子嘴角噙着笑,急忙摆出一副温和模样。

“嗯,太子哥哥,皇妹想死你了。” 宋碧瑶快步走向太子,眉眼间满是亲昵,伸手挎住他的胳膊。那娇俏的模样,如同春日里盛开的花朵,娇艳动人。

然而,太子却不动声色地将胳膊抽回,动作轻柔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他微微侧身,佯装提壶,为宋碧瑶沏杯茶。

宋碧瑶眉眼一冷,很快又带上了笑,不在意地坐到书案对面旁边的椅子上,“太子哥哥,我为了你的事,折了父皇给我的顶尖暗卫。”

“哦?”

“哎呀,就是帮太子哥哥找二哥哥啊,我的人找到了,可是被杀了。”

太子提壶的手微微一顿,也只一瞬,便恢复如常,继续将热水倒到杯中。

“太子哥哥不信我?”宋碧瑶眼睛微微睁大,凝视着太子的眼睛。

太子抬眸,带着探究之意直直地望向宋碧瑶的眼睛。只见她眼神清澈如水,没有一丝杂质,闪着的眸光,仿若真的无丝毫的算计与心机。

须臾,太子忽然笑起来,那笑声爽朗而明快,“哈哈,我怎会不信皇妹。”

言罢,他将手中的茶盏放置在宋碧瑶的手边。

宋碧瑶垂眸,用帕子拭去快要下来的泪水,嘴角弯了弯,“哈哈,我就说嘛,太子哥哥怎会不信我。”

“你的人在何处寻到他的?”

宋碧瑶手指微颤,在宽大的袖口下,偷偷地抓握几下手指,才抬起杯盏,放在唇边,轻抿了一口后,掩去眸中情绪。

“在户部陆尚书的府中,我的人发现后,昨夜想去将人擒拿回来,送给太子哥哥,结果反而被杀了。”

太子暼着她,目光沉沉,试图探究出话中的真假,却只见宋碧瑶又擦拭着眼角的泪,眼尾发红,那模样看着真像痛失左膀右臂一般。

皇妹的暗卫,他是知道的,当时还是皇妹苦苦哀求,父皇才给了她一个。

“太子哥哥,你得送我一个暗卫。”

太子唇角冷冷一勾,转而弯起,温声道:“当然。”

待宋碧瑶走后,从暗处出来一身着玄色的暗卫,“太子,你真信她的话?”

二殿下已失踪月余,他们上百人都未寻得,公主的一名暗卫就寻得了?

太子微微眯起眼睛,沉默片刻后,“真真假假,去探探便知。”

此时,宋碧瑶疾步走出东宫宫门外。

她微微驻足,抬手轻拍了拍胸口,太子哥哥越来越不好糊弄了,刚刚的那一场戏演得她着实出了一身冷汗。

幸亏她自幼就在皇后面前扮纯良之态,否则这眼神还真就装不出来。

她碎步轻移,沿着小径缓缓前行。

走到无人之处时,春兰压低声音问道:“公主,你说太子会信吗?”

宋碧瑶冷哼一声,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信不信,他都会派人去探。”

只要派人去探,必会跟尚书府的人交手。无论死伤哪一方,她都无任何损失,还能出一口恶气。

此时,隐月山庄。

南宫珣温柔地将怀里的人贴在脸上的乱发,轻轻往耳后拢了拢。

那发丝不知是被汗还是泪水给浸湿,湿漉漉地贴在陆子衿苍白的脸颊上。

庄子上的人皆为常年习武之辈,所盖冬被皆是薄被,而他所用之被更是轻薄。

昨夜,陆子衿高热,畏寒怕冷之状甚是严重。

他心里不愿,断不肯给她用其他男子用过的被褥,虽加了汤婆子,却依旧无用。她脸色发青,身子不停地颤抖着。

他无奈之下,只好上床抱住她,以身为其暖床。

好在半夜时分,陆子衿高热渐退。

“你的心里究竟藏了何事?” 南宫珣手指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脸颊,喃喃自语。

昨夜仇伯探过陆子衿的脉后,与他的对话久久盘旋在他的心中。

“经大悲之事,又思虑过多,致肝郁气滞、心脾两虚之症,其病机为七情内伤,损及脏腑,气血失调。治宜疏肝解郁、健脾养心。”

“经大悲之事?”南宫珣怔住,“若是在梦中经的大悲之事,可会...”

“非亲身经历大悲之事者,心脉通常不会阻滞,除非亲身历经大悲大痛,致使气机逆乱,气血瘀滞。”

可陆尚书夫妇均健在,怎会亲历?又或许子衿非二人亲生?

可子衿的眉眼与陆尚书如此相像。

这让南宫珣百思不得其解。

陆子衿缓缓睁开眼眸,只觉眼皮沉重如铅,眼睛肿胀难受,她淡淡地看着与她四目相对的人的脸。

南宫珣看着睁开眼的人,面色一喜,“你醒啦?”随后,意识到什么,脸色涨红,“对不起。”

看着刚刚睁开又闭上的双眸,久久不见其再睁开,南宫珣轻唤道:“子衿,子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