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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 远处传来一声怒喝,陆子衿如一阵风般急速跑来。

那精壮的大汉闻声回头,瞧见正是先前吃面时把脸擦白、女扮男装的女子。

一个小孩和两个女子,在这长年劳作的大汉眼中根本不足为惧。

“拿来吧你!” 他手上猛地加了一把力气,将卜一拽得一个趔趄。

卜一却毫不退缩,紧紧抓住缰绳,不但不松手,还迅速将缰绳在手中又多缠绕了几圈。

“快点放手,否则弄死你!” 壮汉目露凶光,恶狠狠地威胁着。

陆子衿还未完全靠近,便飞身而起,抬脚向那抢缰绳的男人踹去。

这大汉长年从事体力劳动,身体强壮,本能反应也极为迅速。

陆子衿那一脚只是轻轻地碰到了他,便被他轻易躲过。

陆子衿紧接着上前欲擒拿他,可谁知她的手腕瞬间被大汉一拧,顿时动弹不得。

在这绝对的力量面前,她平日里练得那几招擒拿格斗术根本不够看。

卜一见陆子衿吃了亏,心中焦急万分,他低头便死死咬住那还拽着缰绳的手,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啊!” 男人一时吃痛,怒不可遏,挥起拳头就向卜一的右脸砸去。

那拳头如铁锤一般,带着呼呼的风声,直接将卜一打翻在地。

卜一的嘴角瞬间渗出鲜血,脸上也迅速肿起,但他的眼神中却没有丝毫畏惧。

“卜一!” 陆子衿惊叫一声,声音中充满了愤怒。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她毫不犹豫地从发髻上拔下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那男人的脖颈处扎去。

男人只觉脖颈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紧接着便是一阵酥麻之感迅速蔓延开来。

他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便瞬间失去了意识,如同一座雕像般僵硬地轰然倒地,扬起一片灰尘。

陆子衿急忙奔至卜一身旁,将他扶起,眼中满是关切与心疼之色。

卜一赶紧抬手覆在右边脸颊肿胀处,不愿让陆子衿瞧见,忙岔开话题问道:“小姐,我没事,那他怎么办?”

陆子衿一把拉开他的手,首先映入眼帘、触目惊心的并非脸颊,而是卜一的手。

只见掌心的肉被缰绳勒得皮开肉绽,手背上亦是惨不忍睹,一片完好的皮都难寻。

陆子衿心口一酸,这小小人儿当真是拼了命在保护她。

再抬眼,便见卜一右边脸颊比左边大了一倍有余,心中更是恼怒不已。

她松开卜一的手,往旁侧抬脚便使劲地踢了地上男人几脚,仍觉不解恨,索性脱下脚上的绣花鞋,左右开弓地扇了那男人十几个巴掌。

见其脸颊肉眼可见地肿胀起来,这才罢手。

“他死不了,我们先走。” 陆子衿穿上鞋子,轻轻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说道。

抹云已然赶上前来,对着卜一肿胀的脸颊,心疼万分。

她让卜一张嘴,仔细检查了牙齿,见没有一颗被打落,只是口腔内的肉磕到了牙齿,流了血。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她这才放下心来。

听从小姐的吩咐,她先将卜一送上了车厢,回头又猛踹地上的男人几脚。

待抹云上了车,陆子衿熟练地打马离开。

大昭国的民风相较于后世着实彪悍了些。

那男人衣着虽不算名贵,但也是粗棉麻质地,并无补丁,可见日子过得下去。

却只因在食肆中见到只有女子与小孩驾着一辆马车,便起了抢夺的歹意,一路尾随至此,这类人虽不占多数,但数量想必也不少。

这里可是马车比人还精贵的朝代,陆子衿一边策马,一边心中盘算着后面的安排。

“在与羽墨碰头前,后面我们就用干粮解决肚子,不做停留了。”

因一路不知是何情形,路上能否及时找到食肆是未知数,故出发前陆子衿让他们带了不少点心水果吃食,还带了一口小铁锅和几把米。

“那夜间呢?” 抹云正在小心地给卜一涂抹消肿散瘀的膏药,问询道。

虽这个节气在野外睡在马车上,人能受得了,但夜间的危险只会比白日里更多。

“找客栈投宿。” 陆子衿果断决定道。

不知一隅庄子是否还有人盯梢,在出发前两日,陆子衿派哈哈给羽墨带去了信件,让他直接从一隅庄子往南,在清风镇和他们汇合。

而他们是从离尚书府最远的西城门出的城,绕路往南,大概后日就能到清风镇。

卜一脸颊被打肿,不方便言语。

抹云在无人说话的情况下,和卜一互相依靠着,两人渐渐地沉睡了过去。

陆子衿将卜一挂在车厢前的斗笠摘了下来,卡在头上,只是头围有点不合适,只卡住了头顶尖尖,不过聊胜于无,总归能挡挡太阳。

两个时辰后,车厢外面渐渐有了人声。

抹云不敢睡沉,听见响动,便先惊醒了。

她撩开布帘,只见天色已暗,他们又到了另外一个镇子上。

这个时辰,在上京城已是夜市,而这里却没那么多摊位,只有些零零散散的游动摊位在卖着热乎的汤食。

“大哥,你驾得真平稳,一路上都没觉得在车厢里。” 抹云整理着到客栈要拿下去的包裹,准备随时下车。

“呵呵。” 陆子衿笑了一声,她好歹是个 “老司机”,了解了马儿的脾性后,根据路况调整,自然驾得稳妥些。

陆子衿驾着马车,在街上绕了两圈,最后只得在一家其貌不扬的 “悦来客栈” 停了车。

这个小镇不处在交通要塞,平日里也无多少人投宿,故整个镇上只有这一家客栈。

一个十三四岁模样的小二见有马车停在门口,赶紧放下手中的盘子,冲出门外。

人还未说话,笑声就先传来,见车厢里出来个孩子与一个丫鬟,赶车的倒像是主子,脸色未变,仍热情地问道:“几位客官,您们是打尖还是住店呀?咱这儿啥都有,保您满意。”

“住店。” 陆子衿手微微掩着,将几个铜板递到了小二的手中,“小二,劳烦将我的马好好安置一番,喂些上好的草料。”

小二迅速地将手垂落下去,手指不动声色地拨了拨手中的铜板,大概有个七八枚。

顿时,笑容笑得更灿烂了些,忙大声应好,叫人将马牵去马棚中。

陆子衿叫了个有内外间的上房套间,人刚坐定,不多时,刚刚的小二就送来了热水。

她让人将饭食送来,半个时辰后再送些够三人的热水来。

说完又递了比刚刚更多的铜板,小二这次直接当着面颠了颠,盲猜有十几文,忙连声道是。

也许是小费的功劳,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小二跑了几趟就将饭菜布置好了,有荤有素有汤,还有一小碟点心。

“客官,您慢慢用,小的等会儿再来收拾。” 小二知道了赶车的就是主子,故直接对陆子衿说道。

说完退出去,还不忘带上门。

“这小二真机灵。” 抹云将晚上小姐要换的衣裳从包裹里拿出来,叠放在床头上,将卜一的则拿到了外间的软榻上。

陆子衿浅笑了一声,古人早熟,十三四岁便能养家糊口,且人情世故练达之人并不鲜见。

即使她这个后世来的,十五岁幼龄也要入乡随俗被迫跟着卷上了,常常装着大人模样行事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