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常洵声音哆嗦,还想再说些什么。
李自成大喝一声。
“拉下去,将这守财奴狠打四十板子,然后再审!”
左右亲兵大喝回应,随即将福王按倒在地,剥掉衣服,扒开裤子,露出来雪白的肥大屁股。
顿时内宫门外一片人头攒动,人群入浪潮般拥挤上前。大家都想看看当今皇帝的叔叔被打是个什么模样。
随着一声喝令“行刑”。
手执长竹板的士兵便开始打了起来。每拍打一下都是对在场所有百姓的一次震撼。
“自古以来只听过百姓受刑,不知屈死了多少性命,从来没想过王爷也会被打屁股。”
“何止是打屁股啊!一会还要杀头呢!”
“咦!连福王也可以杀,我可是连想也不敢想的!”
一个满脸胡须的中年人哼了一声,说道:
“什么他娘的金技玉叶,龙子龙孙。他们这种人能够封王封侯,作威作福,还不是因为有个好老子!”
“对!如今闯王来了,叫他们一个都好不了。”
“是啊!我听说闯王在永宁,已经杀过一个万安王了。”
“别看福王是皇帝老儿的叔叔,一刀下去,喀嚓一下,照样玩完。”
“对,他照样得脑袋落地,尸首喂狗,哪有什么福大命大!”
就在众人议论之时,他胸中充满仇恨,每一下都打得很重。朱常洵早已被打的半死了,他平日里荒淫过度,身体虚损,又自幼娇生惯养,肯定是受不了这皮肉之苦的。
起初他还能哀呼几声,可没等打到二十下,就已经声音渐弱了。行刑的士兵以为他是假装的,继续狠狠的打。
等打到快三十下的时候,这朱常洵已经没了声音。行刑士兵不敢大意,忙用手去摸鼻息。此时朱常洵已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行刑士兵立刻取来了一碗冷水,朝着朱常洵的脑袋上就浇了过去。朱常洵被凉水一激顿时醒了过来。
李自成知道这朱常洵已经挺不了多长时间了,必须抓紧时间将他正法。若是让这老小子就这么死了,那就太便宜他了。
于是李自成大声说:
“朱常询!你罪恶如山,唯有一死才能平民愤!本闯王姑且从宽,判你斩首,立即处决。”
李自成随即命令。
“刀斧手,将这老儿押赴宫门前行刑!”
朱常洵立刻被重新五花大绑起来,负责行刑的士卒将他的松散的头发挽到头顶,插上了亡命旗,推着他向宫门外走去。此时有一群闯军拿着福王府的地亩账册、田契、奴仆卖身文书等等走了出来。
“老乡们!闯王有令,与福王朱常洵有关的一切欠款、烂账、文书一改作废啦!”
说罢当着城中百姓的面将成堆的文书焚烧起来,纸灰飞扬。围观的百姓个个称快,更有欠了福王府账目的不少人激动得流下了眼泪。
此刻宫门之外。早已站满了百姓,他们都想看看福王是怎样被砍头的。刑场之上,五步一岗,十步一哨。
将中间空出了一大片区域,刑场外圈,在拥挤的人群背后则是刘宗敏的骑兵队,每隔十来步便出现一个骑兵。
随着朱常洵被押出,李自成也在亲卫步兵的护卫下走了出来。所有这些步兵和骑兵,都穿着绵甲,外罩深蓝连裆。连裆的前后心都有一块圆形白布,绣着“闯”字。
刑场周围,旗旗飘扬,刀、枪、剑、戟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寒光。洛阳城内的百姓望着这威武森严场面,各个情绪振奋,感慨万端。
突然,一阵锣鼓声和军用喇叭声传来,朱常洵被带到了刑场中央。多数人都没见过福王。一来是因为他长期不出宫一次,即便是出宫,百姓都需回避。回避不及的,只能俯首跪在街旁,不许抬头瞧看。
如今有这么个机会能够近距离看看当今天子的亲叔叔,围观的人群都想看个清楚;而那些曾经见过朱常洵的,则想看一看这位福王殿下临刑前是个什么模样。
围观的老百姓都想看,都想往前挤,后边的推前边,可是前边的又被步兵拦下。你拥我挤之下,秩序顿时乱了起来。好在闯军人多,这才勉强维持住了秩序。
刀斧手朝跪在地上的朱常洵踢了一脚,喝道:
“狗东西!跪好!”
朱常洵勉强用两手按地,才能保持住半跪半伏的样子。
人群里顿时传来了哄笑。
“没想到这福王竟然这么孬!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呢!”
“我看就是个肥猪罢了!”
午时已到。
李自成一个示意,顿时一声炮响传出,震得全场一惊,更是有两三匹战马受惊嘶鸣起来。
炮声刚过,李自成下令准备行刑。
两个刀斧手将福王拖起来,让他面朝百姓跪了下去。
第二声炮响。
刀斧手将朱常洵脖颈后插的亡命旗拔掉,扔在了地上,随即走开。此刻朱常洵已经失去了自持能力,他瘫在地上,动弹不得。围观的众人则是屏息无声,等待着行刑。
第三次炮响,
一名刀斧手用手将朱常洵的发髻一提,又喝了一声。
“跪好!”
言罢,众人只觉得阳光下白光一闪,朱常询的头颅已经飞到了数丈以外,一股鲜血迸出。
顿时人群中先是一声惊呼,紧接着发出了的喝彩声。
行刑的刀斧手则快步上前,提起了福王的头颅,按照李自成的吩咐,将朱常洵的脑袋挂在了洛阳城的城门之上枭首示众。
行刑之后,李自成便下令撤掉了守卫,福王的尸体也无人再去管了。不知是谁起的头,在前边看热闹的百姓们一拥而上,立刻将福王的衣服和裤子扒了个精光。
更有甚者,有人竟然剖开了朱常洵的胸膛,挖出他的心肝。那些什么也没抢到的人,则想法设法从他的身上割走一块肉。
顷刻之间,朱常洵的尸首已经被分割得不成样子,而他的那位王妃也好不到哪去,可谓惨不忍睹。
入夜时分,福王府外来了一僧一俗。看守的闯军士兵当即呵斥他们不准靠近。那僧人双手合十道:
“小将军,本僧乃是广济寺方丈,法名道深。这位是福王宫中的太监,蒙闯王恩准,我们是来收殓福王尸首的。”
当值的守卫这才发现,在这一僧一俗身后还跟着一辆牛车,上面载着一具简陋的白木棺材。
听说是得到了闯王的恩准,那守卫态度明显好了许多。
“高僧稍后,我去问问头领。”
不多时,守卫就小跑着回来了。
“高僧,我都问好了。这老儿的身子你们可以先收殓,但他的头要悬挂三天以后才能还给你们。”
道深禅师双手合十。
“多谢小将军。”
夕阳的余晖下,朱常洵及王妃刘氏那残缺不堪的尸首被牛车拉着渐渐远去。
夜晚,皇宫外漆黑一片。突然,一个身影出现在街角,骑着快马的信使疾驰而来。
深夜中,信使来到了午门之外,敲响了急奏的警钟。午门的守卫同平时一样严密的把守着,听到警钟的声音,当值的前来问话。
信使翻身下马说:
“有紧急军情呈报。”
“止步!入宫时辰已过,依规,你可先将军情送抵兵部,明日再由兵部转呈。”
信使呼吸急促的说道:
“我这是紧急军情,必须马上呈报天子!”
守卫冷冷一笑,嘲讽地说道:
“看来你是不懂规矩啊!哪个军情不紧急,谁都说自己是紧急军情,那主子万岁爷晚上就不休息了吗?快走!再废话多言,小心吃鞭子!”
信使听罢,表情开始变得扭曲起来,他显得异常愤怒,高声喊道:
“我这真是十万火急的军情,说是天大的事都不为过!”
信使的怒喝显然镇住了守卫,他不可思议的看着信使,心里也不禁打起鼓来。
守卫有些不满的说道:
“好好好,你先别急,你把军情来自何处简单地说一下,我看看能不能给你送进宫去,你可别到处闹腾。”
信使将军情高高举起,只说了一句话。
“洛阳城破,福王薨了!”
短暂的静寂,紧接着是呼喊与跑步的嘈杂声,午门的宫门发出了厚重的声响,宫门被打开了。
崇祯皇帝坐在东暖阁的龙椅之上,望着殿内屏风上的金龙图案,思绪万千。
王承恩一边精心研墨,一边向崇祯报告着今日江南传来的好消息,特别是魏渊那二百万两白银已经于昨日抵达天津卫了。崇祯脸上难得露出了笑意。
太监们轻手轻脚地在殿内踱步,以免打扰到崇祯的思绪。浑圆的月光照射在殿内,一片宁静、庄严的气氛弥漫在整个大殿上空。
待太监离开,崇祯拿起笔,开始继续处理公务。四周静谧无声,只有翰墨和羽毛笔在纸面上轻轻摩擦的沙沙声。
不时有宫女端来清茶、点心,崇祯一边品茶、一边咀嚼点心,心情难得的平静。
然而这一份难得的幽静被殿外急促的脚步声所打断,前殿当值的司礼监太监连滚带爬的冲进了东暖阁内。
王承恩见状大怒,可还没等他出言呵斥,那太监已经匍匐在了崇祯皇帝的面前,声泪俱下的说道:
“主子万岁爷!洛阳城闯贼攻破了,福王殿下他、他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