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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我在地狱好忙 > 第23章 再也装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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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死了,我们就解脱了。哪怕和你一起烂在土里,也好过,永永远远地活在你的阴影之下,被人掐着咽喉随时随地拧断脖颈的恐惧世界里。”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其中夹杂的恨意,没想到已经如此之大。

“父亲从来没用看你的眼神看过我们,我们那所谓的母亲,也给那虚无缥缈的承诺迷了眼,竟然还相信只要安分守己,变成在这家长久地待下去,或许有朝一日继承家业的谎言。日日叫我们用功读书,绞尽脑汁去讨好你。而我们,不想成为那活在阴影下的人了。“

“你说我们是你的哥哥姐姐,而我们,还有其他的哥哥姐姐。他们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一个一个诡异而残忍地消失了。上一秒活蹦乱跳,下一秒查无此人,知情者只字不提。那些疯了姨娘,个个被拔了舌根,那无声哭泣的恐怖模样,何尝不是我们可以预想的未来?阿晋,阿渺,他们消失时,还那么那么小。”

“唯独只有你,那么恣意张扬地活着。无所畏惧,理所应当地接受着这个世界最大的善意,还当着我们的面,笑得那么阳光灿烂。我压根不信,你从头到尾从来没有思考过,为何你的人生会如此顺遂,而这个家那么多奇怪而悲伤的事情,却好似从来上不了你的心。”他咬紧牙根,他从一开始,都从来没信过我的伪装。

我想过,夜深人静,我频频惊醒,越是怕这美好景象分崩离析,越是沉浸其中无法自拔。不知是脑子启动了什么防御机制,而现在看来,这一切不过是我可笑的自欺欺人罢了。而且,我的装聋作哑,无疑是在他们的伤口上撒盐,显得无情冷漠。

我终于醒悟,我一味地享受这个世界对我的善,父亲和兄姐对我的百般呵护。而从来,好似从未去关心过他们,究竟在过着什么样的日子。我的自私,才是原罪。

若我还小,尚可以用年幼无知来辩解,但如今我已出落成十五六的少女,摆在面前的事实,历历在目,我又当如何自圆其说?难道坦白说我前世不过是厉鬼一只,如今投胎来这,太渴望美好而选择去忽视眼前的阴霾吗?那才是将他们当做傻子来对待。

久久无法开口,面对阿弩的指责,我心虚得不轻。但我唯一可以理直气壮说的,不过是我对哥哥姐姐的爱与尊重,从来就不是装出来的。但如今,我竟拿不出半点证据来证明。哑口无言许久,才回过神来,那阿钰呢?阿钰姐姐将血书送到我的手上,是否又有几分相信我的“无辜”?对我还存在几分幻想,还相信我愿意且有能力可以将她拉出泥潭?这是对我的最后的希冀,我决不能让她失望!

打起精神来,现在不是自我怀疑的时候。这一桩桩一件件的控诉,我都认了。但如今,我想找到阿钰姐姐,给她一个交代或是一个保证,加上一些苍白的解释,尽我最大的努力,许她余生无忧,哪怕她,接近我照顾我对我好不过是阿弩口中,一个在这座宅子待下去的生存法则,哪怕她,动过让我在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的念头。无论如何都好,这个万恶之源的罪名我担得起,但我绝不要当那亲手害死他们的那只手。

嗯,我要救她,希望不会太晚。

“所以你们动了,不对,是你动了让我去死的念头,却被我母亲拆穿。然后呢?你们计谋败露后,是遭受我母亲惩罚了吧。所以最终,你们是达成了什么共识,牺牲一个,保一个?留一个在这家,意义又是什么?而这人,为何是你,而不是阿钰?”连珠炮弹一样的问题,让他脸蹭一下红了,万分羞愧懊恼,阿钰拼了命保他又如何,他早晚会辜负她以牺牲自己为代价留下自己的初衷。毕竟他从来不是,沉得住气的人。

“她说,她早就想离开这了.....”情绪上来,他的眼里噙满泪水。“她没阻止我,估计也是想趁着这件事,被名正言顺地驱逐出这个家,而如今,也是被你骗了,沐梓,你究竟,还要如何残害我们,还要如何拆散这个家?”调转矛头,直指那个妖孽一般搅得这个家天翻地覆乌烟瘴气的元凶。

“你又怎么知道,离开这儿,不是一个更好的选择呢?”阿钰说过的话,萦绕在我耳边。原来一开始,她就动了远走高飞的念头,她早就想抛下一切,去追逐属于自己的人生。她早就想抛下我,远离这个围着我转的世界。

“如果如她所愿,只是被送走了,获得真正的自由。那我收到这血书,又是怎么回事?这字迹,的确出自她的手。”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

我和阿弩,还有父亲,同时将眼睛投向那女人,为何事到如今,她还能如此气定神闲?哪怕是为了护我,将这个地方彻底陷入黑暗的手段,通通出自她的手。以爱之名,就可以将那些对我哪怕只存在一丝恶念的人,施以千百倍的报复吗?而这“爱意”之于我,本就没有半分的说服力,说到底,我不过是她让这个家倾覆的完美借口罢了。而我猜,这个家或者是父亲在年少时,是不是做过什么对她不住的事情,不然何至于此,为何要将这个家翻个底朝天呢?

但是仅仅一霎,父亲便收回眼神,好似对她一秒钟的质疑,就是对她天大的不尊。果然,父亲像是被她驯化的兽,而他们,究竟经历了什么呢?这大概要追溯到很久之前,那时候,还没有我。所以大概,我永远都理解不了,他们那如宿命般纠缠的复杂情感吧。体现在父亲身上是爱没错,而母亲对父亲,究竟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呢?

真是可笑,我的一辈子眼见过了大半,才回过神来思索我身边人。而当我想尝试去理解,却失去了探索的能力和名目了。

“阿梓做事,自然有她的道理。”他无力地说道,在说服我们,也在说服他自己。

“那可是你亲生女儿!”我和阿弩异口同声,同仇敌忾。

“是吗?若,你自己说。”她似乎在挑战他的极限,好似逼着他,从他口中说出那真正残酷的真相,可是她知道无论你如何激动,他依旧一副欠了她任她处置的无能模样。就好似夜夜抽在他身上的鞭,也只是换来一声声的哀嚎闷哼,他从来没有反抗的欲望。如他所说,他要用他余生的每一天,来赎对她犯下的过错。然而,这又是她想要的吗?人前张牙舞爪的沐梓,可能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

我转头望向父亲,满脸震惊。什么?阿钰姐姐不是你的亲生女儿?怎么可能?这座宅子,难道就连核心的家庭成员,都可以是随街拉来的戏子?先不说他们对我,有几分真情实意,戴上面具,违心应和,我可以接受。然如今你说,或许我的哥哥姐姐,都不是我的哥哥姐姐,那我存在的这个地方,又有几分是真呢?就连我眼前的父母亲,又是哪儿找来的Npc?一时间,我仿佛置身一个巨大的舞台,台下人正等着我说下一句既定的台词,为我每一次的反应,而嘘声连连。

我的世界内核,正在分崩离析。而我,还对我眼前这个男人,带有一丝的希望。

快啊,快反驳她啊,快和我说,这一切,都是真的,每一个人,都是我千真万确的家人。我在这里待了十几年所有的种种,都是真实存在且发生的啊。

“阿钰,的确我亲生。所以,我知道她早就想走,我尊重她......”眼神闪躲,支吾以对。

呼,松了一口气。

“但阿弩不是,其他的都不是。如今,也没必要瞒你了,阿槐,你也长大了。我们是天经地义,生死无可分割的一家人。”他接下来说的话,开始扎心了。

“所以我的确,是你们两人所生?”我脱口而出。

“你当然是。你是我和你母亲,最好的礼物。”他连忙解释,以最短的话语,打消我的疑虑。但显得苍白无力。

难怪,难怪本来兴旺的人丁,最后就剩下我一个。

难怪,难怪父亲对那些消失的子嗣,好似根本不当回事。

难怪,偌大的一个家族,偏偏围绕着我一个小女儿转。

“那那些大娘,二三四娘,那么多妾,都是父亲不知道从哪儿拉来做戏的戏子吗?”忽然之间,我变得异常冷静。冷静下来的我,倒和在一旁依旧冷眼旁观的沐梓,更相像了几分。冷漠而疏离,好似这世界即将覆灭,也和我无关似的。

“你大娘是真的,我自十二岁,便与她定了亲。从了父辈的决定,与她成亲,再有了阿钰。但这,是我这一生,最后悔的事。”他垂下头,好像自顾自地陷入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我替阿钰感到不值,你不想要,为何要生她下来?”阿弩怒吼着质问他,比起自己不是父亲亲生儿子这件事,对阿钰的轻视,将其称之为“后悔的事”,更是犹如一把利刃,反复凌迟他。或者说,他自己不是亲生的,是他或者是这个家众所周知的秘密罢了。

“都怪我,一切都怪我。是我软弱无能,所以我该以我一生,永永远远地走在赎罪的道路上。可是我要还的债太多太多了,恐怕到我死去那一天,都还不完吧......”他的声音哀婉,可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他们要我如何,我便如何。要我按他们的想法娶妻生子,要我努力上进继承家业,要我延续香火开枝散叶,要我穷极一生,就是因为我姓方。我生来就是由人摆布,无论我如何,都逃脱不了他们的掌控。就我以为我一辈子就这样的时候,我遇到了阿梓,你母亲,是她告诉我,这个世界,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等待我去发现去追逐。然后我却亲手,将她推入深渊。所以,我将穷尽一生,去弥补我因为懦弱无能犯下的错。”一字一句,好似将自己的丑陋伤口和不堪,统统展示在人前一般,那眼睛纯洁如白雪的不老少年,其实和我很像。表面上拥有了一切令人艳羡的东西,而实际上,一切美好之于他,不过是更加残酷的惩罚。

“但是阿钰,的确是无辜的。我们将她抬到林里,更给了她足够的防身金钱,就由她去了。正如我所说,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追求。若换做当年的我,假如有人愿意放生我,我求之不得。我就是这么想,才让她走的。你拿到的血书,是不是有心之人,故意挑拨?你母亲从来的确是睚眦必报,但也决不是赶尽杀绝之人。更何况她所做一切,都是为了你。”事到如今,他也只能无力地解释。

“那您自己看,这是阿钰的笔迹吗?”我将血书披开,但是我没想错的话,我面前这个男人,根本连自己女儿的字迹,都辨认不出来。一问三不知,简直费劲。

“为了我为了我,一直将为了我挂在嘴上。母亲为了我,对陪伴我长大的兄姐一个一个逐个击破,父亲为了我,为我亲自编织一副梦境,将我困在那迷了人心智的象牙塔。而我,从来就没有选择的余地,如今我只想知道,我那亲生姐姐,阿钰,究竟遭遇了什么?找个人,出来回答我好吗?”一个个将“为了我”挂在嘴边的人,何尝又真正的,听见我说话了呢?还是我只要存在这世上,哪怕没心没肺,只要会喘气就好了?

“假如你想要,你可以亲自问她。”一个声音缓缓传来,让在场所有人的心,都漏跳了一拍。沐梓定睛看我,眼神似乎带着深长的意味,随即将目光上移锁定在我额角的伤口,下一秒,两眼便泛着明显的杀意。

“若,这就是你,许诺给我的一个家。一个个个心怀怪胎,人人充满杀意的家。我要的仅仅是安稳度日,为何总是那么难。早知这样,不如将我送回去算了,那儿倒是灯红酒绿,声色犬马,虽然到处都是寻欢作乐的恩客,倒也不危机姓命吧。”她斜眼回瞪我的父亲,一字一句皆是埋怨。反正眼前这个男人,许下的诺言,一个都不会实现,她早该看清,不必再对他心存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