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卫宁终于撑着石桌站了起来。
她有些头重脚轻,这会儿几乎思考不能。
于是她摒弃了全部思虑只跟从着自己的本能,一步一步的挪到了杨戬之前站的地方。
看着草丛中那些残存的碎渣,一阵莫名的感觉几乎迎面扑来。
脑中仿佛有两股巨力在拉锯,旗鼓相当。
一个声音说:那是孩童的错觉,把敬仰和感恩错认成了情爱。不用理他,等他长大了就能看清自己的心了。
另一个则说:他能这样严重的影响到你的心绪,你对他非常在意与别不同,你也已经早就把他印在了心里。只是你愧对大金乌,不敢承认。你背弃鸳盟,辜负大金乌的深情,你配不上他……
卫宁头痛的几乎炸开,她本能的闭上眼睛,直觉不对,立刻默念清心咒。
很快,麻木沉睡许久的心口涌出一阵暖流,潮水一般飞速上涌。
流过干哑的侯间,冲向堵塞的鼻间,最后涌向干涸的眼眶,风卷残云一般带着汹涌的酸涩袭来。
冲击着残存的麻木,再飞速回卷,重重冲击已经鲜血淋漓的心。
卫宁痛的捂住了胸口几乎站不直身体,山风吹过,她再撑不住重重的咳嗽起来。
身体中汹涌如野兽一样的情绪终于冲破了樊笼淤堵,化作一口赤红的鲜血,被她从口中吐出,将那些岁末残渣掩埋。
卫宁咳的半弯下腰,终于顺着本能蹲下了身子,把自己缩成一团,这才没让自己软倒。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停下了咳嗽,白着联大口喘息着平复气息。
一口淤血吐出,卫宁反到觉得头脑清醒了许多,之前生出的心魔迷障全数褪去,重新恢复了清明。
全部理智回笼,卫宁看着眼前一块乌黑的草地,满心满眼的不可置信。
居然因为杨戬而滋生出了心魔,为什么会这样!
一定是那猴精的兵器有问题,加上伤重,才影响了心智。
她盘膝而坐,默念起道德经,为自己疗伤,安抚将要平复的情绪,让心脉归位。
不知道过了多久,卫宁才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睁开双目。
她手抚上胸口,再感受不到一丝痛楚,反而内息流转更加顺畅迅捷。
想不明白其中究竟,卫宁也没有纠结,毕竟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道法自然,执着于一时一事,如果心智不稳,极易心神大乱。
缓了缓,她这才缓缓站起身来,慢慢的走回了屋子。
才坐下没多久,就有天狼来禀报事情。
一看她唇角沾血,满身狼狈的样子吓了一跳,“尊主,你这是?”
卫宁无所谓的摆摆手,“没事,方才一时兴起,忘了不能动用法力,引的气血翻涌,吐出一口淤血就好了。你来,是有什么事?”
她明显不想多说,天狼嗫嚅了一下嘴,终于没有再问。
“龙太子已于巳时告辞离去了,他知道尊主要打坐静养,所以没有来向尊主告辞。而且天枢他们已经全部回到了曜园,正在外候命。”天狼老实回禀。
“巳时!现在是什么时辰?”卫宁随口问道。
“现下已经将近午时。”天狼忍不住看了看憔悴的尊主,顿了顿又道,“太子临走有话留给尊主。”
卫宁面露询问,天狼会意道:“他请尊主务必精心修养,早日恢复,眼下弱水又再生变,还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更何况弱水上天也离不得尊主,尊主万万不能有事。要是尊主到时无法出面,即使能顺利送弱水上天,以天庭和杨公子他们的纠葛,会出现什么事谁也无法预料。如果不能好生斡旋,只怕会后患无穷。”
闻言她猛地抬起头,双眸如电一般看向天狼。
天狼忍不住一颤,心中感叹自家尊主的威势越发深重了,又再坚定地回视。
卫宁别过头,吩咐天狼道:“天枢他们我就不见了,他们一路行军奔波也辛苦了,先休养几日,然后分批巡防,谨守门户。接下来我要闭关,任何人不得来打扰。”
天狼恭敬的应命后,退了下去。
身边再没有人了,卫宁的心思一点点澄澈清晰。
之前困扰她的那些纷乱思绪与这些大事相比,何止是微不足道,简直不值一提。
情意,这哪里是她该生出的,又哪里能负担得起的。
她还有太多的事要去做,更何况她早已经许了别人终身。
他不过是年少无知,因为感恩而生出的错觉。
而自己,也只不过是一时的迷失而已。
心魔迷障,乱人道心,早早走出迷雾才是利人利己。
对,是这样,卫宁飞快反思,之前自己的应对没有一丝错乱。
过了今天,他就会死心,放弃错生出的情感。
而她,也会继续清心寡欲的清修,放下不该生出的杂念心魔,全心全意的完成自己的愿景。
两人会从此桥归桥、路归路,送弱水上天后不会再有丝毫瓜葛。
卫宁平复了心情,起身换了衣服,收拾清爽后静心上榻打坐。
理清了思绪,排除了杂念,灵台一片空明,瞬间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
天狼出去传了命令,众人各自散去不提。
另一边,天蓬传令下去,各路兵马陆续有序的换防修整。
卫赤也与他会合后,两人交换了一下消息,就各自去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