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眸狠厉，带着杀机一般的锋寒看向苏江，“他们杀了谁？”
他高大的身躯，瞬间散发出冰寒的气息，在这会客厅肆虐。
苏染染一脸不可思议又震惊茫然。
不可思议是苏江这群人，污蔑人的借口，是不是永远都是杀人？
不是诬蔑她杀人，就是诬蔑她爸妈杀人。
震惊茫然是司矜晏的反应。
遇事不慌的司矜晏，为什么听到苏江的话会突然这么激动？
司矜晏激动的反应，让她心里隐隐感到不安。
司矜晏看苏江的眼神，就像一只冰冷有力的手，狠狠地掐住他的咽喉，他呼吸一窒，“一个、一个女人。”
司矜晏压抑住要杀人的冲动，黑眸带着杀意：“讲清楚！”
苏江咽了咽口水，他是惧怕司矜晏的。
他也不是亲眼看到苏锦诚和刘小菊杀人的。
都是在拘留所，苏奶奶跟他讲的。
他看向苏奶奶，“奶奶，你清楚，你来讲。”
他怕讲错了，司矜晏不仅不给他好处，还把他轰出去。
苏奶奶撇了撇嘴，她是想把机会让给苏江的。
让他来讲，好在司矜晏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这个小子，却怂了。
苏奶奶只好自己站起来，夸大其词地把当年她看到的事，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苏染禾的生母刘春雨跟刘谷家是同一间福利院长大的，凡是被那家福利院收留的孩子，都跟院长姓刘。”
“刘谷家比刘春雨大几年，刘谷家一直把刘春雨当妹妹看待，她们感情挺好的，刘春雨跟我儿子苏锦诚处对象，我对刘谷家挺熟悉的。”
“有一晚，我老伴生病需要钱，我到老二家去要钱，却在窗外看到刘春雨跟刘谷家吵架。”
“刘春雨骂了很难听的话，把刘谷家气晕了，刘春雨上前用脚踹刘谷家，刘谷家没反应，她大声叫来我家老二。”
“我家老二进来后，用手探了刘谷家的鼻息之后，就不停地用拳头捶打对方的心口，直到对方彻底死亡。”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群人突然冲进我家老二的家，他们看去就很凶，我一看他们杀人了，吓到腿软，赶紧跑回家里去了。”
“我不敢跟任何人说这件事，苏锦诚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也是我养大的孩子，况且后来刘春雨找到我，给了我五万块的封口费……”
司矜晏听完苏奶奶的话，缓缓地转过身，冷冽地看着苏锦诚，“她说的是真的吗？”
苏锦诚从认识司矜晏起，司矜晏就没用这么可怕的眼神看过他。
他心里发慌，但还是镇定地回答司矜晏，“刘谷家跟刘春雨吵架晕过去，我是在帮她做心肺复苏……他们进来时，她还有呼吸的……”
“他们是谁？”司矜晏狠狠地拽住拳头，声音冷得像冰。
苏锦诚努力地在回想着当时的情景，他只记得事情的发生，却想不起来那几个人的容貌，毕竟都二十年过去了。
“五个人，衣服都是黑色的，我当时很慌，一听对方说是刘谷家的家人，就把刘谷家交给他们了，他们带走刘谷家时，刘谷家真的还有呼吸，她没死……”
司矜晏眸光嗜血地看着苏锦诚，“你知道刘谷家是谁吗？”
苏锦诚茫然地摇头。
他只知道刘谷家跟刘春雨是福利院长大的。
她们刚开始姐妹感情很好，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经常吵架。
“她是我母亲！”司矜晏冲着苏锦诚低吼了一句。
这一句，犹如平地炸起一道惊雷。
除了苏爷爷苏奶奶这一派，所有人都被炸了一下。
站起来的苏锦诚双腿一软，不敢置信地看着司矜晏，“晏晏，她的死，跟我无关啊……”
司矜晏眼神带刀子一样，狠狠地剜了一眼苏锦诚，然后转身走出会客室。
苏染禾追了上去，“司矜晏……”
司矜晏突然停下来，转过身冷冽地看着她，“别跟上来！”
他的眼神，看得苏染禾心里发寒。
苏染禾呆呆地站在那里，脑子发懵，眼前有点发眩。
司矜晏的妈妈，怎么跟刘小菊是姐妹呢？
“你妈妈和爸爸害死了他的妈妈，你觉得他还会要你吗？”苏可兰走出来，站在苏染禾的身后，得意地看着苏染禾。
“他不要我，也不会要你。”苏染禾冷冷地看了一眼苏可兰，然后走进会客室，对苏锦诚和刘素珍道，“爸妈，我们回家。”
“你们回家之前是不是应该给我们买个带装修的房子，让我们入住？”苏爷爷站起来，严厉地看着苏染禾。
苏染禾讽刺地看着苏爷爷，“我为什么要给你们买带装修的房子，你们是我什么人？”
“我是你爷爷！”
“刚才你老婆说了，我爸不是她的儿子！”
“他不是我们生的，也是我们养大的。”
“那我是你们养大的吗？你们给我吃过一口饭吗？”
“你们不是我养大的，但你是苏锦诚的女儿，你就是我的孙女，你就应该孝顺我。”
“她不是我女儿。”苏诚锦突然开口，他红着眼眶看着苏染禾，“染染不是我的女儿。”
“爸，你在乱说什么？”苏染禾皱眉。
苏锦诚深深地看着苏染禾，“爸说的是真的，你妈跟我结婚时，就已经怀了你了。”
“你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你不用孝顺他们，你没吃过他们家一口饭，他们也没有抱过你一下，甚至看不得你好，想要毁掉你，他们要是敢找你麻烦，你就报警，告他们扰民。”
苏染禾难以接受，声音哽咽，“爸，你开这种玩笑，觉得很可笑吗？”
“你爸没有开玩笑，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刘素珍走过来，把苏染禾搂入怀里，“是不是亲生的不重要，只要我们爱你就行。”
说完，刘素珍狠狠看着苏爷爷和苏奶奶，“你不是亲生的更好，不用被他们道德绑架。脸皮真是厚得针都扎不进去，还房子，公司股份，空手套白狼都没你们这样套的。”
“爸，我们回家吧。”苏染禾现在是一眼都不想看到苏爷爷苏奶奶他们。
“你就算不是苏锦诚亲生的，也要孝顺我们！”苏爷爷突然起身，拦住苏染禾，不让她走出会客室。
苏染禾目光清冷地看着他，“你要我怎么孝顺你们？”
苏爷爷：“苏江刚才不是说了吗？当东烨的副总裁，要东烨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还要给我们每人在京市买一套房子。”
苏染禾眼里全是嘲讽，“如果我不孝顺你们呢？”
“那我就到处说你杀人的事。”苏爷爷威胁苏染禾。
苏染禾冷笑，“不用你到处说，我会自己去跟警察说。”
“你……”苏爷爷见威胁不了她，气得扬手就要打人。
这时，明启走过来，态度还算温和，对苏爷爷道：“我家老板让你们过去。”
苏爷爷抬起的手听了明启的话，没有打下去，而是嚣张地指了指苏染禾，“回来再找你算账。”
说完，他带上儿子儿媳等人，跟上明启。
明启带他们走出东烨大厦。
东烨大厦没有司矜晏的身影。
倒是门口的广场，聚了不少人。
他们都在仰头，看向大厦墙上的大屏幕，大屏幕里现场播放着会客室的一切。
明启把苏爷爷等人带出来后，他们突然冲上来，殴打他们。
苏爷爷大喊，“你们打我干嘛？你们这样是违法的。啊啊啊，好痛啊……”
“司先生是我们京市企业家代表，他每年给我们有困难的人捐钱，帮助我们有困难的人，你们竟然敢过来抢劫他的公司？”
“他凭什么要给你当东烨的副总裁？凭什么给你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就凭他娶了苏染禾？先别说苏染禾不是你们亲生的，就算是亲生的，你们没给她吃过一口饭，她也没义务孝顺你们。”
“孝顺？现在我们就好好孝顺你们，让你们这辈子想到孝顺二字都害怕，打，给我打，打到他们嘴巴肿嘴巴烂，让他们造谣，让他们嚣张。”
他们也不管苏爷爷苏奶奶六婆婶年纪大，手下一点都不留情。
最后是警察过来，他们才散去。
警察也看到会客室的一切了，对苏爷爷他们感到深深的厌恶。
看到苏爷爷他们倒在地上，痛苦呻吟。
警察冷冷地道：“我们接到东烨集团总裁司先生的报案，你们勒索他，金额已经超过一亿，请你们跟我回警局调查。”
“你娘……”苏江一张口，就掉了两颗牙齿，他眼睛红肿了，根本就睁不开，“我们……没有……没有一个亿……”
“先别说京市的房子了，光是东烨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都够你们坐八辈子的牢了。”警察见他们还能骂人，想必也没有伤得很致命，把他们带上了车。
苏染禾站在大厦门口，目光淡淡地看着警车离去。
刘素珍问：“他们会不会真的坐牢？”
“苏江刚才对司矜晏说的话，已经构成勒索罪，恐怕这辈子都要在里面踩缝纫机了。”苏染禾淡淡地开口，她转过身，看向心不在焉的苏锦诚，“爸，你和妈先回家，我去找司矜晏。”
苏锦诚想哭，可他一个大男人，在女儿和妻子面前哭，觉得很丢脸，“染染，当时刘谷家真的还有气，她只是晕倒，我想救她……”
“爸，我相信你。”苏染禾上前来，轻轻抱了一下苏锦诚，“我去找司矜晏了。”
***
苏染禾是在时意远家找到司矜晏的。
她来的时候，他已经喝醉了。
时意远看着沙发上醉熏熏的男人，深沉地对苏染禾道：“他并不是不相信你爸，而是他很爱他的母亲……”
“你知道，他看到他母亲生前的照片吗？被人脱光衣服，绑在床上，全身没有一处好伤口，照片里，他的母亲睁开眼睛，虚弱又倔强地看着镜头，仿佛是在跟阿晏说，好好活下去，好好照顾妹妹。”
“今天，让他知道，她是被他们从你爸手里抱走的，他只是受不住这个打击罢了，苏叔叔是个什么样的人，阿晏自然清楚。”
苏染禾听得心里一阵发寒，眼里含泪，“你是说，抱走妈妈的那几个人是坏人？是他们折磨死妈妈的？”
“是，阿宴和阿好赶到云市时，阿姨已经去世了，周边的街坊都说，是阿姨正在偷人，被原配发现了，原配折磨死阿姨的，阿姨不是那样的人，只是阿宴那时候还小，司家还是他爷爷掌权，他没能力替阿姨申冤。”
“等他有能力时，他第一时间就是查真相，可他们的手段太狠了，证据全毁，阿晏有怀疑的对象，也找不到证据，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当时又是在村子里，没有监控。”
时意远深深地看着苏染禾，“我去煮醒酒汤。”
苏染禾点了点头，“好。”
时意远走后，苏染禾来到司矜晏的身边坐下。
她拿起司矜晏的手，轻声唤他，“阿宴？”
司矜晏听到她的唤声，微微睁开眼来。
他醉熏熏地盯着她看好一会儿，才冷冷地开口，“你来做什么？你这个杀人犯的女儿。”
“你妈不是我爸害死的。”苏染禾皱眉。
“是你妈害死的。”司矜晏抬手，指向苏染禾，“你滚，给你滚得远远的。”
“司矜晏，你不要这么不理智好不好？他们都已经追到云市去了，就算你妈妈没有跟刘小菊吵架晕倒，也是迟早被他们抓住的。”下场还是一样的。
似乎是戳中了司矜晏的心事，司矜晏突然坐起来，猛地掐住苏染禾的脖子，他目光嗜血地看着苏染禾，“你想说什么？你是不是想说，她的死，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他的力气很大。
苏染禾感到喉咙一阵刺痛。
她想咳，又咳不了出来，胸口憋着一口气，呼不出也吸不进。
她快要窒息了。
她瞪着眼睛，愤然又可恶地瞪着司矜晏。
司矜晏看她的眼神，愈发寒冷。
仿佛掐死她，也不能解心头之恨。
苏染禾刚开始还不停地拍打他的手臂挣扎。
后来窒息的难受，没有力气挣扎了。
她两条手臂垂了下来。
看着男人的双眼，湿漉起来，带着浓烈的失望。
眼前开始发黑，两眼开始翻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