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奶奶,你管这玩意儿叫饺子啊?”
“你爱吃不吃。”
“吃吃吃。”
“给你包就不错了,嫌这嫌那,再废话就滚过去跟他们吃辟谷丹去。”阿宓冷哼一声,微微抬起头,朝吵嚷的大堂一角抬了抬下巴,语气轻蔑,“瞧瞧你原主多可怜。”
伏流火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果不其然见到满脸无奈被抱臂站在一旁姿态倨傲的薛宓挑三拣四的正牌伏流先生——
“都说了要放铜钱,你是笨蛋吗?!——喂,太多了,一个饺子里塞七个铜钱,我是吃饺子还是吃铜钱啊?...漏了漏了,你能不能捏紧点?真是的。”
薛宓叹了口气,神色恹恹嘟囔着:“...凭什么你这种呆瓜拿的是师兄剧本,分明我更适合当师姐才对。”
正牌伏流火垂眸静静坐在一旁,十分有耐心地按照小师妹的要求改变手中动作,显然是非常标准的贤夫良父一枚。
冒牌伏流火默默收回视线,老老实实坐在一边不吭声了。
“...说实话,我的演技是不是比你好?”陆衷笑嘻嘻地勾上少寂的肩膀,“观众都吐槽你是个没什么表情的木头人,演技差到不行,但他们却都夸我很可爱。”
少寂面无表情地被他搂着脖子晃来晃去:“可我人设就是这样。”
“就你那演技也算好?”端着盘瓜果恰巧路过的陆梅见闻言不屑地嗤笑一声,懒洋洋嘲讽道,“剧本上要你演暗恋,不是舔狗,总给自己加什么戏啊?”
“你就没给自己加戏了?”陆衷霎时炸毛,立马恶狠狠瞪回去,“剧本上不也清清楚楚标明你和青黛师姐就是干干净净的纯亲情,你倒好,死前还给自己加了段对白,呕——”
“你小子是不是欠抽了?”
陆梅见冷笑一声,正要反唇相讥,教教他做人的道理,却被不远处一声拖着长腔的女声打打断——
“小陆——快点啦,上姜说她再吃不到小徒弟亲手剥的葡萄就要毁灭整个世界。”角落里,正围在牌桌前的青黛回首遥遥朝他喊道。
陆梅见一秒变脸,笑吟吟扬声回道:“来啦师姐!”
他扭过头,显摆似的朝陆衷扯开一个得意洋洋的笑容:“不好意思,师尊和师姐现在需要我,你们两个没人爱的可怜虫就在这顾影自怜吧。”
语罢,趾高气扬地转身离开。
陆衷翻了个白眼:“人品差成这样凭什么能进剧组啊?”
另一旁的角落中。
“我可没说,分明是你自己想吃。”上姜冷冷瞥了青黛一眼,随手打出一颗牌,“红中。”
坐在她上家的文姜:“碰。”
“哎哎哎我胡了...”上穹刚要拿起那张红中,抬眸间却对上文姜幽幽的眼神,他伸出的手顿了顿,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我...能胡吗?”
“唉,人果真都是会变的。”文姜神色落寞地叹了口气,惆怅道,“戏里的你为了我甘愿付出生命,戏外的你却连张牌都不愿意让给我。”
上穹:“......”
上穹:“我看错了,我不胡,你碰吧。”
那边的谢玉昭正坐在桌子旁和裴文竹剪窗花,她手法精巧,几剪子下去,一个栩栩如生的竹子便跃然纸上。
“好漂亮,谢谢昭昭。”裴文竹笑盈盈地接过,扭头和旁边的正牌裴文竹继续先前未完的话题,“说真的,你下线那段我真的难过了好久,不愧是修真界金竹影后,演技高超,动人心弦。”
真·裴文竹腼腆一笑,有些受宠若惊地眨眨眼:“没有啦...我和阿时是互相成就,他的演技也很出色。”
她转过头,握上身旁少年微凉的手,唇边抿起一个柔软的弧度,眸光晶亮:“观众们都在夸你是绝世好男人。”
崔时耳尖微红,无论是戏里戏外,说话都是一样地磕巴:“哪、哪有...”
谢玉昭放下剪刀,忍不住感叹一声:“真情侣就是甜啊。”
“那你呢?”裴文竹拿胳膊戳了戳谢玉昭,笑得一脸促狭,“我听说你和少寂演对手戏的时候总是笑场,导演最后迫于无奈,只能把你俩的感情线砍了大半。”
说到这件事谢玉昭就头疼,她侧了侧身,小声吐槽道:“...现在这群小鲜肉光有个好皮相,演技简直...不管什么桥段这人都是一个表情,我一见到他的脸就莫名有种跟木头谈恋爱的感觉...”
裴文竹忍不住笑出声。
窗外烟花次第腾起,绚丽的光辉在夜幕中绽放,炸起喧嚣的热闹。
“对三。”
“要不起。”
“...飞矢你是废物啊?!”李听鹤气急败坏地把牌往桌面上一摔。
飞矢攥紧了手中的纸牌,满面痛色:“惭愧。”
“那可真是不好意思啦。”乌棠笑嘻嘻将手中余下的两张牌摊开,赫然是一对尊贵无双碾压世间凡人的究极王炸。
他装模作样地拱拱手,阴阳怪气道,“两位没必要总是让着贫僧吧,嘻嘻。”
后方观战的陈乌莲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道:“乌棠,你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乌棠理直气壮道,“放心吧乌莲,今天我就给你在魔域最好的地段赢下一套大别野。”
“换人。”满脸冷色的白臻拍了拍飞矢的肩膀,沉声道,“我来会会他。”
“...幼稚。”燕伶在旁边看了一会,有些无趣地挪开视线。
“那就去帮他们包饺子呀,对了,”雨师妾叼着根皮筋,站在镜子面前扎头发,声音含糊地问道,“今年的晚会参商是不是也要表演节目来着?”
“是啊。”燕伶翻了个白眼。
雨师妾:“演得什么?”
“单口相声。”
“那倒是挺适合他的。”雨师妾点点头,“这人戏里的角色对他来说简直是太屈才了,一个嘴那么碎的人居然要去演个木头哑巴,啧啧。”
“他本来想演少寂那个角色来着,但可惜长得没人家好,被无情淘汰了。”
雨师妾顿时目露怜悯,她幽幽地叹了口气,微微俯下身,仔细打量着镜中自己完美无瑕的脸庞,同情道:“我早说过了,美貌在这个世界就是唯一的王道。”
“......”
屋外忽而传来锣鼓喧天的声音,似有人在舞狮助兴。
吵嚷热闹的爆竹声不断,却也掩盖不住屋内笑语。
随着一盘接一盘的奇形怪状的饺子摆上饭桌,散落各地的人们纷纷起身,围坐圆桌。
圆满杀青过后的第一个春节,作为女主角的谢玉昭率先站起身,举起手中的酒杯,清了清嗓:“大家静一下,我讲两句先。”
她话音未落,冒牌伏流火很给面子地疯狂鼓掌:“好!!!”
阿宓踹了他一脚:“神经病啊你?”
屋内顿时响起一阵哄笑。
谢玉昭:“.......”
她强忍着将手中的酒一股脑倒在他脑袋上的冲动,咬牙切齿地强撑起一个微笑:“历经一百五十八天,我们终于...”
陆衷:“好!!!”
谢玉昭:“...迎来了完美...”
伏流火:“好!!!”
他自己打岔还不算,还撺掇着少寂跟他一起当气氛组。
少寂不情不愿地抬手拍了两下,干巴巴道:“好。”
“......”
谢玉昭深吸一口气,也懒得再说些什么煽情的杀青感言。
“啪”地一声,她将酒杯重重放在桌上,语速飞快,抢在这几个烦人鬼打岔之前将话掷地有声地抛出:“总之——不管反派正派,吃个年夜饭先!”
话音未落,窗外忽而炸开一道绚烂的烟花,灿若星辰的光辉瞬间照亮了夜空,紧接着又化作无数细碎的光点,犹如流星般洒下,瞬间将窗棂映得明亮斑驳。
屋内众人一时怔住,随即有人回过神来,唇角扬起,带着热烈与轻松的笑意,纷纷端起面前的酒杯。
琥珀色的酒液在灯光和烟花的交织下微微晃动,折射出绮丽的光影。
“杀青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