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惊闻自家最有出息的小儿子不能生了(误),田翠花那叫一个心如刀割,伤心欲绝,哭得不能自已,把贺扫把、李红梅及李家的十八代祖宗都给拉出来骂一圈。
贺春生在一旁看得愧疚不已,他应该想其他办法让她娘同意禾稻苗随军的,也该找其他借口应对以后他家里人的催婚的。
“娘,你别哭了,”他面带愧色地看着他娘,“都是我的错!”
田翠花听到这话更心痛了:“儿啊,怎么就是你的错呢!都是贺扫把和李红梅的错!她们害了你呀!”
她抹了一把眼泪:“禾知青知道你不能生吗?”
贺春生强调道:“娘,是很难生!是不好生!不是不能生!大夫诊治的时候,禾知青就在我旁边。”
田翠花紧张道:“那她有说什么吗?你们的婚事还继续吗?”
贺春生:“婚事继续,她说跟我一起调理身体!”
田翠花闻言,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她是一个做母亲的,当然希望自家儿子在不能生后,儿媳妇还能不离不弃。
同时她又十分愧疚,觉得他儿子、他们家对不起禾稻苗,不能让禾稻苗以后有自己的孩子,还得喝药遭罪。
老太太活了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
有些男的不能生,却怪罪到女的头上来,一个劲儿地给女的找各种偏方,就是想看看有没有让女方怀上孩子,可到头来,女的孩子也没能生下,身体也糟蹋了。
田翠花觉得自家儿子都不能生了,没必要让禾稻苗喝药糟蹋身体了:“你跟禾知青说,她药就不要喝了,伤身体得很!”
“娘,禾知青的药是补身体的,大夫说了要按时喝!”贺春生解释道。
田翠花“啊”了一声:“真是补身体的啊?”
贺春生重重地点头:“真的是补身体的!娘,我还能骗你不成?”
他说这话时,一点儿也不脸红,好像刚刚骗他娘的人不是他一般。
田翠花抓着贺春生的手,郑重道:“老四啊,禾知青是个好孩子,你可一定要好好待她!你回部队的时候就带她随军去,娘绝不拦着!”
她儿子都不能生了,再把禾知青留下,夫妻俩异地后感情淡了,禾知青把她儿子给甩了那可咋整啊!
现在禾知青的地位在田翠花的心中更加重要了,她就是在老贺家一家子头上拉屎,田翠花都不会吱一声。
田翠花叮嘱好贺春生后,又忍不住骂起了贺扫把、李春梅。
要不是这两个挨雷劈的狗东西,她儿子的身体能出问题吗?
贺老栓都已经打盹了,迷迷糊糊间忽然听到外面田翠花的咒骂声。
他翻了个身小声嘟囔了一声:“这婆娘洗几件衣服洗得这么久,这么晚了还不回屋睡,在外头骂什么呢!”
他也没注意听田翠花都骂了什么,起身趿上鞋晃悠悠地去开了门:“老婆子,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屋睡,在这儿骂什么呢?”
田翠花本就因为儿子的身体出了问题 正难受着,忽然看到睡眼惺忪的贺老栓,更是火冒三丈,她捞起地上木盆里的一件衣服,冲到贺老栓跟前往他身上抽:“贺老栓你个王八犊子,让你每年给贺扫把送粮食,让你送!让你送!送出个白眼狼来!”
贺老栓都懵了,怎么又突然提起贺扫把来。
“贺扫把她又干什么了?”
在外头田翠花却是一个字也不提自家老四身体的事,她只一个劲儿地咒骂着贺扫把和李红梅。
贺老栓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这一次贺扫把和李红梅惹出来的事必定不小,他一边躲着田翠花的抽打,一边冲着自家老四使眼色,赶紧给他个提示啊!
贺春生摸了摸鼻子,避开了他爹求助的眼神。
要他说,他爹也欠收拾。
这么多年了,贺扫把和李家的人,都是什么货色总该看清楚了吧?可他爹觉得贺扫把是亲妹妹,一起逃过难,她的儿子又残疾了,几个女儿也嫁了人,担心她在李家日子不好过,每年都给李家送粮食,倒是让自家人勒紧了裤腰带。
田翠花越骂越有劲,嘴巴都不带停歇的。
贺家的几个儿子、儿媳也被吵醒了。
不过他们一听田翠花中气十足的怒骂声,一时不敢出门,怕成为出气筒。
“哎!春风,你老姑又干了什么事惹上咱娘了?”魏蕨菜跪在床上撅着个屁股趴在窗户前,偷偷打开一条窗户缝隙往外瞧去。
一旁的贺春风也跪在她身边撅着屁股,他把她的头往旁边一推,自己透着缝隙往外看:“你问我,我问谁呀?”
魏蕨菜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啥都不知道,整天就知道吃饭睡觉拉屎!”
“我天天在地里干活你怎么不说!”
贺老三夫妻俩拌了嘴,另一间屋的贺春雷、张三妮也凑到窗户边议论着。
“三妮,娘今晚不知道为什么发了大脾气,你明天注意点。老三媳妇明天要是拉着你们往娘跟前凑,你可不能傻乎乎地跟着往前凑。”
“嗯!我知道!我明天让红豆她们仨儿勤快点,别惹了娘!”
而作为贺家大房的贺春雨、李香草夫妻俩跟老二夫妻、老三夫妻一样,都挤到了窗户边往外偷瞧。
“香草,娘是不是今天去公社又在李家受气了?”贺春雨拧着眉一脸担忧道。
李香草:“爹娘哪一次去李家没受气的!要我说和李家断亲是好事,这么多年了,都是咱几家往李家送粮食,李家有好事什么时候想过咱们?咱们也没沾过他们的光,他们倒是一直占咱家的便宜,大米都十几岁了,过几年到了结婚的年纪了,要一直让李家占便宜,咱家日子要怎么过啊?”
几个儿媳妇中,李香草对李家的意见最大,毕竟她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一天天长大,胃口越来越大,再勒紧裤腰带给贺扫把送粮食,几个孩子还怎么长身体。
李春雨烦躁道:“好了,你别念叨了!爹娘不都已经和老姑他们一家子断亲了吗?”
李香草轻哼了一声,幸好她公婆可算是想明白了,要是再一直让李家占他们家的便宜,她真会忍不住要分家。
说实话哪有当儿媳妇的不想要分家自己过,可她几个儿子都大了,过几年结婚、盖房子都是一大笔钱,真分家了,他们夫妻俩可一下子拿不出那么一大笔钱出来。
再说了,不分家的话,老四每个月都会寄钱过来孝顺她公婆,他们这几房都能占到便宜,就连家里几个孩子读书的钱也都是她公婆出的,真让她提出分家来,她也舍不得。
李香草手肘捅了下贺春雨:“哎!你说老姑他们一家子到底做了什么,能让爹娘跟他们断亲?”
贺春雨摇了摇头:“我问了,爹娘不告诉我!”
“爹娘连你都不告诉?那你有找大伯、大姑他们问吗?”
“当然问了,不过爹娘应该跟他们说过不让往外说,他们也没告诉我!”
李香草好奇极了:“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啊?”
贺春雨皱了皱眉:“你要想知道自己找娘问去!明天还得上工呢,我去劝劝娘回屋睡觉去!”
他说完这话就往屋外走去。
“娘,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卧槽!自行车!咱家什么时候有自行车了?老四这是你买的自行车吗?”
贺春雨惊呼了一声。
下一刻,李香草、贺春雷、张三妮、贺春风和魏蕨菜齐齐跑了出来,一窝蜂地凑到了自行车跟前。
娘啊!这可是自行车啊!
贺老栓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这几个儿子、儿媳早就醒过来了。
他被田翠花抽打得不舒坦,便把火气撒在几个儿子身上,对他们骂了好几句。
贺春雨他们几个挨了一顿骂后,灰溜溜地进了屋了。
不过一想到他们院子里还停着一辆自行车,一个个心里又美滋滋的。
田翠花也骂累了,晒好衣服后将贺老栓给拉进了屋。
整个院子就只剩下贺春生一人,他擦了擦额角不存在的汗,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
他下次要是还想再骗他娘,得悠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