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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妻主你怎么回来了?”

眼前的女子口鼻处用轻纱裹住,只露出一双眼睛,但沈君陌还是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他望着黑漆漆的屋子,和桌前点燃的微弱烛光,才缓过神,自己似乎睡了这么久了。

沈君陌只记得自己出门打完水之后,就觉得头脑昏昏沉沉,全身乏力,便先回房躺会儿。

再次睁眼后,浑身像是有千斤重一般,浑身止不住的发冷。

后来,大哥端来一碗药,喝下似乎还是不见好。

他觉得双眼像是有千斤重般,想要睁眼,却发现怎么也睁不开,紧接着便没了意识。

到了半夜,他突然听到隔壁大哥却突然咳嗽不止,隔着厚厚的墙,沈君陌还是听得很清楚。

二哥在厨房熬药,三哥一会儿照顾他,一会儿又急着过去照看大哥。

他恍恍惚惚之间,忽然觉得自己和大哥这症状似乎与村子里染上风寒的那些人有些相似。

想着想着,没想到竟然又睡过去了,身上时冷时热,像是被架在火上,又像是被人扔在冰窖,难受极了。

再次睁眼,没想到床边竟然坐着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儿。

沈君陌觉得像是在做梦一般,自己有多久没有和她这么独处一室了。

依稀之间,又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着急地开口。

“妻主快走吧,村子里有瘟疫,我和大哥也染上了,咳咳咳,妻主快些离开。”

少年还想在继续说下去,却被喉间断断续续的咳嗽压了下去。

孟卿禾见到少年咳得满脸通红,急忙上前扶住他,轻轻拍着背,帮他顺气。

“我要是走了,谁来照顾你们?”

沈君陌抓紧少女的手,声线略显沙哑:“妻主不该回来,若是妻主出了什么事情,我宁可死在这场瘟疫里,唔……”

孟卿禾伸手轻轻捂住少年的唇瓣,堵住了少年没说完的话。

“不许说胡话,你要是出了什么事,修远他们该多伤心。”

少年正惊喜于来之不易的亲密举动,却不想少女一开口,却不是自己想要听的话。

“就只是担心二哥他们会伤心吗,那妻主呢,妻主会不会为我伤心?”

似乎是病中脑子有些混沌,又或许对于自己染上瘟疫,必死无疑的结局有些不甘心。

沈君陌难得有一丝想要将自己心事全部吐露给眼前女子的欲望。

他急切地想要知道这个答案,神色带着病气的虚弱感,弱不禁风望着少女。

少年原本白皙的俊脸,此刻透着一丝苍白的透明,眉头微微皱着,眸间沾染几分湿漉漉的水汽,唇色因着急促的咳嗽染上几分红,满头的青丝随意披散着。

孟卿禾觉得此刻的沈君陌有种让人狠狠蹂躏的感觉。

“如果我死了,妻主会为我伤心吗?”少年再一次问出来心里的话。

“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孟卿禾蹙眉,眸间浮现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怜惜。

少年一改往日的温润之色,借着病,执拗地想要寻一个答案,他将少女捂住自己唇瓣的手抓住,放在脸上蹭了蹭。

“妻主,你会为我难过吗,此时此刻,我只想知道的只有妻主一人的心意而已,旁的一切,我并不想知道。”

手中是少年光滑细腻的肌肤,孟卿禾觉得两人之间有些暧昧,想要抽回手,刚一使劲。

“不许。”少年不满地抗议着,带着几分孩子气,用力地留住,将脸搭在少女的手心。

“你先放手,我去看看厨房的药熬好了没有。”

孟卿禾只当少年生病,有些不清醒地闹脾气,并没有同他一般计较,连哄带骗,想要让少年放手。

少年似乎很难受,缓缓闭上眼睛,又有些不甘心,半阖着眼,用尽全身力气,抓着靠在侧脸的手。

“不行,你不许走,我一放手,你就会跑到二哥身边,妻主留在我身边吧。”

沈君陌半梦半醒地嘟囔着,渐渐地止住了声音,没了意识。

孟卿禾用另一只手搭上少年的脉搏,叹了一口气,给睡梦中的少年盖好被子,轻轻关上门,悄声走了出去。

少女将药罐内的药倒了出来,又将自己温在灶上的粥盛了出来。

想着沈君陌正睡着,打算去沈奕宸屋里看看。

此刻的沈奕宸并不比自家四弟好多少,之前强撑着将自己三个弟弟骗去找妻主,已经耗光了全部力气。

等到三个弟弟离开后,沈奕宸又去了一趟四弟屋子,见到四弟已经昏迷不醒。

于是踉跄着走到厨房,将之前染上风寒剩下的药,倒入药罐里煎。

正煎着药,只觉得突然天旋地转,紧接着重重倒在了地上。

“这是哪?”沈奕宸扶着脑袋,迷迷糊糊地半眯着眼,意识并不那么清醒。

“这是阎王殿!”少女故作阴森森的语气,装神弄鬼地吓唬着眼前的男子。

“呵呵呵。”沈奕宸低低地笑着,剑眉舒展,似乎没有惧怕之意。

“若是在阎王殿,我怎么会看到妻主呢?莫非妻主见我死了,伤心不已,为我殉情了?”

鬼才为你殉情呢!

孟卿禾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但也放下心来,至少眼前这个少年的症状可比沈君陌好多了。

“起来先吃点饭垫垫肚子,一会儿要吃药。”

孟卿禾将人扶起,用枕头垫在后背,端过桌上的粥递了过去。

少年接过粥,并没有着急着吃,抬眸望着眼前的少女,有气无力地开口。

“妻主怎么回来了?”

“不是你让修远他们出去找我吗?”

此刻的少年有些虚弱,并不平常般精明算计,神色认真地抬眸望着她。

“我的本意只是想让三弟他们离开祁山村。”

言外之意,我只是叫自己的弟弟们离开,并不是叫你回来。

这个少年都病成这样,嘴里依旧没有什么讨人欢喜的话语。

“行行行,我知道,是我自愿回来照顾你们的,我犯贱,行了吧?”

孟卿禾有些认命地看着眼前的少年,顺着他的话,像是妥协般,承认是自己放不下心来。

这一个两个,生起病,怎么都像个孩子似的,浑身都是软的,就剩下嘴是硬的。

少年被孟卿禾的话逗乐,又是低低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