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不出任何意外,梁王的遭遇被传到京城,直达御前。
发现的原因也非常简单,下一地的官员迟迟没有接到郑文一行,觉得有些奇怪,担心王爷出事,于是派人沿着路线往回找。
最后找到了被烧成一地灰烬的驿站,其实这个时候还没人觉得这是梁王出事了。
只当是驿站意外走水,毕竟类似的事情时有发生,虽然谈不到习惯了,但是也没过多意外。
不过是这一次没人活着出来而已,对官员们来说倒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可是直到找人的官兵都快找到京城了,依旧没看到梁王一行,所有人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坏了!
最后连忙组织人手,在那些灰烬、焦炭中一顿搜寻,结果所有人最不想看到的事情发生了。
他们找到了一块令牌。
由于是金牌,所以哪怕被火烧了一夜,也依旧金光灿烂。
但是同样,上面的字也是十分的明显,一眼就认得出来。
是梁王的金令。
这预示着什么不言而喻。
但是好在当地官员不蠢,选择把消息暂时压下,决定先把消息传给皇帝再说,没有弄得人尽皆知。
其实,这也算误打误撞的救了他们一次。
接到消息的郑钧勃然变色,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无舌眼含热泪,哽咽道:“梁王殿下他……他遇刺,所有人无一活口,更是造到死后焚尸啊!”
郑钧顿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噗通一下瘫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
“陛下!陛下!您没事吧!?”
无舌慌忙上前不断抚着郑钧胸膛,生怕郑钧一口气上不来直接晕厥过去。
郑钧急促的喘了几口气,勉强算是缓过来一点。
“去……去让郑渊那孽畜滚……滚过来见朕!去啊!”
无舌慌忙应下,但是皇帝如此状态,他也不敢离开,于是连忙打发人去叫郑渊,并让人叫御医来。
不久,皇帝的口谕到了燕王府,听人来报,坐在书房里闭目养神的郑渊缓缓睁开眼睛。
该来的还是来了……
郑渊起身推开房门,看了一眼被吊在树上随风摇晃的长孙无忌,头也不回的朝着前院走去。
长孙无忌也自然是听见了旨意,知道自己已然事发,一言不发的看着地面,脸色异常的平静。
另一边。
郑渊坐在马车里思绪纷飞。
他在想自己应该怎样才能救长孙无忌一命,想了很多,但是都被郑渊自己一一否决。
燕王府离皇宫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并没有给郑渊留下太多思考的机会便到了。
马车缓缓在御书房外停下。
郑渊下了马车就看到御书房大门敞开着,几名御医从中走了出来。
见状,郑渊一愣。
难不成皇帝知道消息以后气出毛病来了?
迈步走进去,郑钧正扶着额头靠在软榻靠在软榻上,脸色不太好看。
听到脚步声,郑钧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见是郑渊,又闭了起来。
郑渊沉默片刻,撩起衣摆跪在地上,认认真真的行了一礼:“儿臣叩见父皇。”
而郑钧莫说开口说话,就是连动都没动一下。
郑渊也保持着叩首的状态不起身。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过了盏茶时间,郑渊忽然起身,手撑着膝盖站了起来。
郑钧骤然睁开双眼看向郑渊:“翅膀硬了?”
郑渊丝毫没有慌张,温声道:“儿臣想活着,有什么错?”
郑钧猛的坐直身体,怒声道:“那你就让人截杀你兄长!?连个活口都不留!?”
郑渊低头看着地面,忽然笑了。
“若是成了,那现在面对您的应该是八哥了,届时父皇您又会是怎样一个反应呢?会是跟现在一样吗?”
郑钧显然被郑渊的话刺激到了,呼吸逐渐急促起来。
但是很快,郑钧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这件事不是你指使的!对不对!”
郑渊下意识看向郑钧,又飞快的垂下眼眸。
郑钧像是抓到了什么把柄一般,冷声道:“罪魁祸首交出来,朕可以饶你这一次,顶多算你御下不严之责。”
郑渊抿了抿嘴唇,重新抬头看向郑钧,反问道:“是不是儿臣指使,真的重要吗?”
郑钧眼睛微眯:“你什么意思!?”
郑渊扯了下嘴角:“现在如此安静,想来现在消息还被压着呢吧?可堂堂一位王爷的死,又能压多久呢?”
“到时消息传开,有旨意在前,那些不明真相的臣民,会觉得是谁做的?知道真相的臣民,又会觉得是谁做的?”
郑钧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消息一旦传开,天下臣民无非就是两种猜测。
一种是被皇帝秘密处死,另一种就是夺嫡的皇子动的手,为了以绝后患。
无论哪一种,都是在皇室脸上抹黑,都不是郑钧想要看到的。
郑钧质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郑渊微笑道:“父皇,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怎么样?”
郑钧闻言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似乎完全没想到郑渊会说出这样的话。
“当做没发生!?你在说什么屁话!?”
郑渊耸了耸肩,一副“那不然还能怎么样?”的态度。
“那当年二哥他们的死,您又是怎么处理的?”
郑钧呼吸一滞,沉默良久这才说道:“当做不知道,老五跟太子自己处理的。”
郑渊一摊手:“那为什么这次不行呢?”
郑钧怒道:“那是因为你答应朕给他一条生路!你却出尔反尔!”
郑渊解释道:“爹,我真没想杀他,是底下人擅自决定的,但是我觉得他做的对。”
郑钧盯着郑渊,一字一顿的问道:“是谁?告诉朕。”
郑渊笑了笑:“您觉得我会说吗?一出事,不先考虑如何处理,而是直接就把下属推出来背锅,一点担当都没有,这是您想要看到的吗?”
“如果是的话,那我现在就可以告诉您做了这一切的人是谁,而我的确是完全不知情,想必爹你也不会因此杀了我的,对吧?”
闻言,郑钧眼睛微眯,仔细的上下打量着郑渊,久久没有说话。
郑渊也毫无惧色的与郑钧对视,一脸的坦然。
这就是郑渊临时想到的应对办法,他就要赌郑钧不想看到一个软弱的儿子,而是一个有担当、有野心的继承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郑钧身子一软,径直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