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彦翀的自责后悔在这一刻到达顶峰，他不止伤害了裴望渝的心，更让她的身体遭受了不可逆转的损伤。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心脏像被某种野兽撕咬拉扯，痛觉侵袭他的四肢百骸。
裴望渝起身回了房间。
陆彦翀愣在原地许久未动，怔怔看着那扇没有关上的主卧房门，平时裴望渝都会随手关门，今天却让房门敞开。
只是一个极小的习惯变化，陆彦翀就从得到了讯息，她要走的决心很坚定，她还会出来的。
如果不是今晚的这番话，陆彦翀会冲进去，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她走。
可现在，不可一世的人，这会儿却是前所未有的畏怯，丝毫不敢轻举妄动。
裴望渝无论心上还是身上，每一个伤口都是他亲手划下的，别说止痛，他就连愈合的机会都不曾给她。
不过片刻，裴望渝换了一身衣服从房间出来，姜黄色的针织开衫，黑色的阔腿裤，头发随意散落肩头。
明明是她平时最常的装扮，陆彦翀却还是有一瞬的恍惚，他眼里的小女孩，真的跟从以前不一样了。
她挎着第一次从金澜湾离开时的那个帆布包，真的是心狠，就是要走，她也绝不带走这房子里的其他东西。
“我没同意你走。”
陆彦翀站在原地出声。
裴望渝走到他面前，恬静的小脸一如那天在金澜湾说她要走时那样，决绝又坦然。
“你问过我，说如果是二十二岁想当个好人的陆彦翀，我会不会承认我的喜欢，我想应该会的，同样的，如果是二十二岁的陆彦翀，他会让我走的。”
拿他的话来堵他，陆彦翀气到闭眼，“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二十八岁的陆彦翀，他现在算不上好人。”
裴望渝不想这个问题上跟他过多纠缠，“程京南是因为我今晚才会那样做，问题在我，没有我，你们可能还是不对付，但总不会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我不想成为你们之间的催化剂，就当让我良心好过一点，别去为难他。”
陆彦翀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要走了还担心他会去找程京南那个傻逼的麻烦，她还...
等等！
小猫脸上平静无波澜，一副笃定她今天一定走得了的架势，既然这样，为什么连程京南都考虑到了，至始至终她都没问过裴励城跟齐鸣飏一句？
陆彦翀脑中闪过什么，眸子缩了缩，“你想过的正常人的生活是指哪一种？离曼莱远远的，找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重新开始？”
裴望渝不置可否。
陆彦翀一瞬抓住了被他漏掉的破绽，“走之前不见见你哥？”
裴望渝眸光闪动，陆彦翀当即确定，他险些被这小猫骗过去了。
勾唇冷笑，“要走可以，也不急这一时，你说喜欢了我十年，我总得要先确认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万一你只是想道德绑架我，勾起我的愧疚好让你成功脱身，那我不是亏大了？”
裴望渝心里猛地咯噔，她都已经釜底抽薪，他为什么在临门一脚开始警惕起来了？
陆彦翀抚上她的脸，拇指轻轻摩挲，“哪怕你是骗我，我也认了，但你总得给我时间考虑考虑，你用这三年的所有伤害来换重生，是不是也应该想想，我承受了什么，我的伤害又该怎么弥补？”
裴望渝心慌皱眉，“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在真正的凶手没找出来，你哥的嫌疑没洗清之前，你是不是也应该顾忌顾忌我这个受害者的心情，那是我亲妈。”
道德绑架嘛，陆彦翀最会举一反三。
许是觉得筹码不够，陆彦翀在她摇摆间又下一注，“我不找程京南麻烦，这期间你想干什么干什么，我不会干涉你，你不愿意做的事我也不强迫，只有一点，不管去哪儿都得回这儿，你要觉得我碍眼，我搬出去，房子留给你。”
心动吗？
当然心动，可眼下裴望渝只有心慌，这不是她想要的。
陆彦翀看破不说破，利诱过后开始威逼，“你要还是想走，刚才说的一切都作废，今晚我就当没听见你说的所有话，一切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你知道的，只要我没点头，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找到你，是多待几天光明正大的离开，还是悄悄逃走然后满世界躲我，你自己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