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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程京南不知道是先弄死陆彦翀,还是先跟程朝宁断绝关系。

程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个来讨债的恋爱脑?

喜欢谁不好,偏眼瞎看上陆家人,最气人的还是个剃头挑子,没开玩笑,程京南私底下查过程朝宁的dNA,他能忍到现在,完全靠结果。

挂了电话,程京南站在院里,嘴里骂的挺脏,一口恶气呼不出来,一脚踢翻了旁边的餐桌,桌上的餐盘像移动靶子四散飞窜。

其中一个落到了三米外的草丛 ,落地声很闷,还带了一缕克制的痛呼。

声音不过维持零点几秒,程京南还是听见了,眸子一沉,唇角带着猎杀时刻的残暴和得意。

陆彦翀让裴望渝待在厕所,可那地方连个堵门的东西都没有,就算要躲,也不能坐以待毙似的躲。

事实证明,她的担心并不多余,在发现那道暗门后,她就听到了程京南踹门的声音。

别墅很大,但藏身的地方不多,尤其是程京南的声音逼近,她只好跳进泳池旁边的草丛,这地方光线暗,不仔细看,也不能那么快发现她。

如果没有那个该死的餐盘的话。

程京南那双鹰眼跟红外线似的,精准锁定裴望渝的位置。

脚步声逼近,裴望渝感觉一阵阴风吹过,瑟瑟发抖。

抬眸睨过去,程京南像地狱无常来取她狗命,视线交汇的刹那,他眉宇间的凌冽让裴望渝露了五分心虚,剩下五分...自求多福。

“哟,厕所上到这儿来了?”

裴望渝蹲在地上,跟个小狗一样,朝程京南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程先生,您真聪明,小时候捉迷藏我都是最后一个被找到的,您两分钟就知道我在哪儿了。”

说着,她站起来扯了扯自己的裙子。

程京南双手插进裤兜,用看白痴的眼神看她,“听到我打电话了?”

裴望渝笑笑,“这草隔音,我没怎么听清。”

程京南怒极反笑,“倒是有几分脑子,这么快就能联系上陆彦翀,不过...”

说着,程京南上前一步,将裴望渝从草里提了出来,突然贴近的距离,程京南又闻到那股清幽橘香,喉结滚动了下,“你不会真的以为陆彦翀能救你吧?”

裴望渝被迫仰头看他,身子扭动,想拉开两人的距离,“程先生,您冷静点,我出事不打紧,您妹妹在他手上,不能拿妹妹开玩笑啊。”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程京南想给裴望渝剁了,“草隔音?没听清?嗯?”

他咬牙切齿卷起的骇浪瞬间将裴望渝包裹的严严实实,脑中一阵交锋,裴望渝垂下头,“对不起,我只是想脱困,没想过连累您妹妹。”

突如其来的道歉给程京南听得一愣,这人还真是能屈能伸,刚才身上还长满冰锥,这会儿倒化的干净,不仅不刺,还软的很。

“我对你来说是困境,那陆彦翀是什么?”

话题跳跃太快,但裴望渝跟上了程京南的思路,只是...

她倏地抬眸,然后沉默。

程京南不确定是不是眼花,他看到了杏眼里一闪而逝的痛楚和眷恋,他不明白这么复杂的两种情绪是如何在一双眼睛里同时存在的。

“他让你哥坐牢,你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就被他关在身边了吧?他没对你做什么?”

裴望渝的眸光暗淡到出现裂纹,她不知该如何作答,说什么都会痛。

程京南见她这样,心里有了几分猜想,“陆彦翀从来不当人,想也知道他会干什么禽兽事儿,但你那天想都不想就替他挡枪,出了事第一个想到让他来救你...”

“你喜欢他?”

问句,语气却是肯定。

裴望渝不觉得难堪,只觉一瞬痛心,“不喜欢,只是跟您比起来,我跟他认识十年,所以对他理所应当的多了些信任。”

“哦,难怪呢。”程京南拖长了尾音,“原来是喜欢了十年...”

望着又暗又沉的俊眸,裴望渝蹙了蹙眉,她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她什么时候承认了?

没等裴望渝反应,程京南又阴恻恻说道,“一个被陆彦翀玩过的女人,我是吃饱了撑的在你身上浪费时间。”

程京南松开了裴望渝,留下一记嫌恶的眼神转身离开。

陆彦翀的人是在半小时后到的,裴望渝没有被送回金澜湾,而是被带到了润公馆。

电梯在顶楼停下,送她上楼的男人帮她开了门,“翀哥说你今晚住这儿。”

裴望渝颔首进门。

三百五十平的顶楼大平层,灰白色调的意式极简风,跟奶噗噗的金澜湾形成两种反差。

裴望渝往里走了几步,茶几上的狗头烟灰缸里还散落着几根烟头,屋子很大,也很空,但不难看出生活痕迹。

他不在金澜湾的时间,都住这里。

黑色真皮沙发上搭着两件衬衣,白色那件上的几抹暗红吸引了她的注意,走过去一看,原以为是口红,手指轻轻抚过才发现是凝固的血迹。

腰侧跟肩膀,像被匕首划破。

程京南临走之前把手机还给了裴望渝,她站在灰色的地毯边缘,给陆彦翀发了条信息。

【我可以借用你的浴室洗个澡吗?】

不到一分钟,陆彦翀将电话回了过来,“有手机你不打电话发什么短信?”

裴望渝哽住,慢两秒出声,“我怕你在忙。”

“你不看时间的?三更半夜我忙什么?”

陆彦翀没好气儿,裴望渝喉咙泛酸,脑子有些迟钝,总想起程京南说的字字句句,跟他看脏东西的眼神。

“我想先洗个澡。”

声音很小,想终止话题。

陆彦翀本想多问两句,觑了眼窗外的街景,没说话,直接挂了电话。

没有换洗衣物,裴望渝找了件陆彦翀的衬衣,比起陆彦翀的衣服,她更不想穿身上的服务员装。

仿佛那些秽语全都刻在了衣服上。

脚踝跟脖子搓的红肿,裴望渝像没知觉那般,机械的重复着相同的动作。

陆彦翀到家的时候,客厅没人,主卧房门紧闭,只有客卧浴室隐隐传出水声,从裴望渝给他打了电话到现在,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她还在洗?

解开衬衣领口的扣子,陆彦翀有些不耐烦,朝着客卧走,浴室门意料之中的被锁上,他更烦了。

“开门。”

许是没想到陆彦翀会回来,浴室里面的裴望渝被吓了一跳,“马上。”

穿好衣服出来,陆彦翀一眼就看到她肿了的右脸,黑眸微缩,脸色立马变得比夜色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