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鲁,格雷西?你们还活着?”我们走出石洞刚好遇到返回来的库尼克战士小队,看来他们还互相认识。
“比得,弗洛普,本杰明……”两边人抱在一起痛哭流涕。法拉利觉得有些奇怪,问旁边的沃兰德兄弟,“你不是说……”沃兰德也摇了摇头,“我被扛出来时确实是洞里最后一个活口,我没见过他们。”
那边巡逻小队的人也很奇怪,递上水和吃的后连忙问道:“我们以为没撤出据点的战士们都牺牲了,你们是……”沃克族战士格雷西借着马奶酒才费劲地咽下去嘴里的肉干,长叹一声:“我也以为我们必死无疑了。代族长安排我们走时把帐篷等物资拆除带走,结果没等我们干完雪魈们就冲了进来……”
叫哈鲁的库尼克战士接着说道:“我们被它们带到原来储存物资的石洞关了起来,每天都要被折磨死几个战士,后来雪魈们又抓来许多圣职者,就把我们搁置到一边。伯尔尼借这个机会让我们躲进存放淡水冰的石缝里……”
比得探头看了看,“伯尔尼这孩子从小就机灵,他人呢?”这一声问出来几人面面相觑,还是格雷西说道:“他为了我们不被发现,主动用身体堵住石缝,然后让哈鲁把他冻住……”
站在洞口的十几个人听完这句话好像也被冻住了一般,只能听见寒风呼啸,仿佛在为英勇献身的伯尔尼奏响哀乐。被救出来的众人饿了几天了,本来还在狼吞虎咽,这会儿也都停下了动作。大家就这样沉寂了许久,我从现场的情况已经猜到八九不离十,出声道:“大家,这次遇难的人还有很多。死者已矣,生的人还要带着他们的意志活下去。”
法拉利一言不发,迈步朝石洞走去,我赶紧拦住他,“你现在进去只会平添伤心,雪魈首领已死,你也算为他们报仇了。”法拉利哪里听得进去,用身体抗着我往前走,我还真推不动他。
这种时候还得看莱拉的,只见她把沃兰德扶着,悄悄在他耳边说了句,“委屈一下你。”沃兰德一脸懵,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肚子上已经挨了莱拉重重一拳,当时酸水都吐出来了。“法拉利,你快来,你的沃兰德兄弟快不行了!”莱拉急切地朝法拉利喊着,沃兰德一边吐一边翻白眼,心说这娘们儿真下得去手啊,这都什么招啊!
但别说,这一下还真有用,法拉利红着眼睛看了看洞口,又看了看沃兰德,长长地喷出两股白气,然后走向小队长比得,“里面,就拜托你了!”说完扛起沃兰德就要下山。“等等!”哈鲁把他喊住了,三窜两跳地跑进石洞,不一会儿又跑了出来,手里捧着伯尔尼的蓝色围巾来到法拉利面前,“勇士,听比得说你是这次救援队的领队,也是为伯尔尼报仇的人,请带着这个,这是我们的敬意!”
法拉利犹豫了一下,还是一矮身让哈鲁给自己带上,“我会好好珍惜这件英雄的遗物的,我的兄弟们,也就拜托你们了。”说完法拉利头也不回,大踏步向山下走去。莱拉看我还待在原地向远处眺望,“不赶紧跟上,还看什么呢?”我眯着眼睛看着对面山包上的一个黑影,“塞斯奇的脚印,也和咱们发现那个对不上啊……”
…………
一路无话,我们扛着沃兰德又回到了斯顿雪域。我也没继续纠结黑影的事,毕竟这座雪山看样子我们还要走好多趟,回去休整一下没什么坏处。
奥尔卡不知道带着战士们干什么去了,不在营地,其他战士一个个排外的要命,法拉利想给沃兰德找个医生都找不到,只好又来到巴尔雷娜大妈的帐篷。
帐篷里大妈正在擦拭着各种瓶瓶罐罐,雷诺则是坐在一边喝得昏天暗地,奥尔卡不在,不用赶车,这两点足够让他这么放肆。“大妈,你能帮我找个医生么?我们这儿有个从雪魈手里救出来的伤员。”法拉利一进帐篷就急切道。巴尔雷娜一听是从雪魈手里救出来的,猛地一抬头,一看是个圣职者,抓紧干完手中的活计,“放旁边那张毯子上吧!班图人哪有什么医生,小病找老太太,大病找祭司。放那儿吧,我看看。”
法拉利赶紧把沃兰德放下,巴尔雷娜过来翻了翻眼皮,听了听呼吸,又捏了捏骨头,“好着呢,没被雪魈糟蹋呢,就是又饿又冻身子虚了点,好好吃两顿就好了。”跟在后面的我们也长出一口气,这下不担心法拉利发疯了。巴尔雷娜转身准备去做些热热的羊肉汤,忽然看见法拉利脖子上的蓝色围巾,“这条围巾哪儿来的!”
法拉利听着她声音都变了,有些不知所措,“这是一个图卢斯族战士的……”“我当然知道它是图卢斯族战士的,他人呢!”巴尔雷娜的气势好似掉了牙的猛虎,秃了角的苍龙,吓得我们一时间都没敢说话。法拉利愣了半晌赶紧把围巾解下来递给大妈,然后把伯尔尼牺牲的过程给巴尔雷娜叙述了一遍,最后试着问道:“您,您认识这位英雄?”
“英雄……英雄……好,好,好,你们这些见过大世面的都觉得他是英雄,好,好,好,是个好孩子……”巴尔雷娜没有回答法拉利的问题,而是摩挲着手里的蓝色围巾,蹒跚着走了出去。我们几个面面相觑,“可能,伯尔尼是她的亲戚?”我小声揣测着。已经喝了不少的雷诺此时表情也不太对劲儿了,端起杯子看了看剩下的酒,是一口都喝不下去了,给我们解释道:“伯尔尼是巴尔雷娜的儿子。”
我们三个闻听此言如遭雷击,在不知情的状况下就当了报丧人,还把牺牲的过程描述的那么详细……哪知雷诺没有就此打住,继续道:“你们别看巴尔雷娜大妈平时那个样子,是个苦命的人啊……小的时候亲哥哥就被冰雪女王洛丝迷惑走了,成年以后丈夫和长子又被斯卡萨……现在连最后一个儿子都遇害了……”
法拉利听完颓然坐到了地上,半天才喃喃道:“我自诩最虔诚的圣职者,以救人为自己的天命,结果,结果,结果我谁都救不到……”越说越没声,继而大声哭嚎起来,不住地扇自己巴掌。我和莱拉赶紧上来拉住他,可是他力气太大,我和莱拉两个都拽不住。
就在这时候巴尔雷娜端着一小锅羊肉走了回来,看着眼前的情形把锅往旁边一撇,上来给了法拉利两耳光。这两下比法拉利自己扇自己的轻多了,但是巴尔雷娜的出现还是让法拉利停了下来,大妈怒斥道:“看看你那么大的个子,像什么样子!雪魈不是你们战胜的么?石缝里的人不是你们救出来的么?是你们的努力才让伯尔尼的牺牲没有白费!想救每一个人?你信奉的主都办不到吧!有力气这么胡闹,不如再上山去看看还有什么能干的去!”
法拉利这下恢复了过来,跪下来抱着大妈的腿放声大哭,我,莱拉,雷诺也被这个刚强的女人感动不已。巴尔雷娜让法拉利释放了许久,才把他扶起来找帐篷休息去了。我们也收拾面容,这时候才发现沃兰德的眼角也留下了晶莹的泪珠,我赶紧走了过去,“法拉利的沃兰德兄弟,你什么时候醒的?你也深受感动吧!”
沃兰德噙着泪珠点点头,“此情此景确实很让人感动……你能把门口的羊肉捡几块儿给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