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重新坐下,荒坂赖宣注意到萨麦尔并未离开。
他暗自打量,惊讶地发现萨麦尔与这位自称塔里安的火种首领之间,有着许多微妙的共同点——尽管他们长得一点都不像。
萨麦尔似乎毫不在意赖宣的观察,反而像主人一般从容地取出一瓶红酒,将自己和塔里安面前的酒杯倒满。酒液在杯中泛着珠宝般的暗红色光泽,看起来异常诱人。
赖宣皱了皱眉,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满:“就我没有?”
既然已经被算计,赖宣的语气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客气。
“你……嗯……请稍等。”
萨麦尔有些为难,他喝的酒可不是普通的红酒,而是自己特酿的“血酒”,对普通人来说,这酒与毒药无异。
他思索片刻,起身走出房间,片刻后从自动售货机里抱回了一堆各色酒水饮料:彩虹蝎尾狮、可乐、甜茶、笨笨猴、橙力、气泡水……琳琅满目,样样齐全。
他将这些饮料整整齐齐地摆在赖宣面前:“请随意。”
赖宣盯着眼前这些花花绿绿的饮料,嘴角微微抽搐,语气中带着压抑的怒火:“难道我就不配喝你们的酒?”
“那倒不是,只是我们的酒里有微量毒素,对你来说可能不太合适。”
“我不信!”
塔里安见状,轻笑一声:“算了,给他倒一点吧。”
萨麦尔无奈地给赖宣倒了一小杯红酒,用的还是他能找到的最小的杯子。
赖宣几乎是抢过酒杯,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
然而,酒液刚入口,就见他脸色一变,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等他醒来时,发现自己依然躺在丽兹酒吧的化妆间里。头还有些晕沉,但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不适。萨麦尔见他迷迷糊糊地坐起身,便顺手开了一罐瓦特纳冰川气泡水,递了过去。
“你昏迷的时候,我们已经给你解了毒。”
赖宣没有回应,只是一味喝水。冰凉的气泡在喉咙里炸开,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
塔里安坐在一旁,眯起眼睛,手指轻轻转动着无名指上的银色指环。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赖宣身上,直到对方的眼神彻底恢复清明,他才缓缓开口。
而他说的第一句话,便让赖宣心神剧震。
“你愿意为解放人类,为人类的未来,献出一切吗?”
赖宣愣住了。
解放——这个词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内心深处某个尘封已久的匣子。
是的,他当然愿意。解放。多么美妙的词语。
巨头公司就像贪婪的蔓藤,紧紧缠绕着人类的未来,它们趴在社会的躯体上汲取养分,让所有人看不到希望,看不到出路。
当他发现这一点后,就一直想要将人类从公司手中解放出来!
赖宣晃了晃脑袋,又灌了一大口水,他有些吃惊于自己内心的激动,甚至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应。
片刻的沉默后,赖宣终于抬起头:“你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不用紧张,赖宣先生,事实上我很欣赏你。
在这个时代,真相就摆在所有人面前,但绝大多数人都抗拒接受。
因为它是如此令人不快。
人们听说了非法人体实验的传闻,却觉得和自己无关;亲眼看见物种逐渐灭绝,却坚持说情况肯定没有那么糟。
犯罪和暴力、贫富极端不均、粮食危机、环境污染、自然生态系统崩溃、野生动物几乎绝迹……人们要么视而不见,要么把责任推给气候变化与火山爆发。
几乎每个人皆是如此。
他们抗拒真相,如果实在无法直接面对,还可以躲进虚幻的赛博空间。事实上,很多人甚至将意识数据化视作*飞升*。”
赖宣的精神防线在塔里安开始说话后几乎瞬间崩溃。
他结结巴巴地,毫无控制力地说道:“自从我离开钢铁之龙后,这还是我第一次和其他人谈起这些问题……这些我一直在思考,却极少有人能理解的问题。”
塔里安轻轻点头,目光中带着一丝理解与鼓励:“在这里,我们可以畅所欲言。你不必再压抑自己。”
赖宣轻轻的捏着气泡水的瓶身,片刻后,他突然抬起头,认真地打量着塔里安,仿佛试图从他的表情中读出什么。
“这些都是巨头公司带来的罪恶。包括我出身的荒坂家族。在我21岁那年,从东京大学毕业的第二天,我的父亲荒坂三郎将我带到了他的私人宅邸,向我揭示了荒坂企业的真面目。”
赖宣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讽刺与苦涩,目光变得深远,仿佛回到了那个改变他一生的时刻。
“他说:赖宣君,你知道让荒坂出名的是安保业务吧?但让企业变得强大的,却是荒坂银行。只要有足够的敲诈勒索和政治影响力的支持,再杀掉特定的人,屠杀特定企业里的工人,我们就能重现过去的荣光,让日本成为世界上最大的的超级势力。”
他的声音逐渐变得冰冷。
“也就是那天,我发现了这个世界的真相——丑陋到令人作呕,但又强大到令人绝望。”
“但你还是毅然选择了反抗的道路。”
“是的。我无法接受这样的世界,更无法成为它的帮凶。可是,我所做的不过是些小打小闹罢了。
多年来,我和我的朋友们进行着一场绝望的抗争。有人加入我们的行列,有人永远倒在了战场上。我们躲藏在阴影中谋划,日以继夜地训练,从早到晚地战斗。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我们赢得过零星战役,却始终无法扭转整个战局。最可笑的是!在父亲眼中,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青春期的叛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双手紧紧地握住手中的水瓶,塑料水瓶被他捏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捏碎。
“真正想要杀掉我的,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他甚至想用我来测试Relic!
很可惜,死的只是我的一个替身。
而我的父亲……他始终冷眼旁观,直到兄长离世后,才突然惊慌失措——因为我成了荒坂集团唯一的继承人!
多么讽刺啊。到头来,他担心的不过是荒坂集团的未来,害怕这庞大的帝国落入他人之手。
在他眼中,我不过是一个维系权力的工具,一个确保家族产业延续的棋子罢了!!!”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咆哮着吼出来的,赖宣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就在这时,一段舒缓的电吉他乐声缓缓响起。萨麦尔不知何时已经拿起吉他,指尖轻轻拨动琴弦,音乐如流水般流淌,安抚着赖宣躁动的情绪。
赖宣的情绪在音乐中慢慢平复。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仿佛将多年的压抑一并释放。随后,他低下头,声音中带着一丝歉意:“对不起,我失态了……实在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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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释下,荒坂三郎如何利用公司的三个关键领域作为工具来推进他的计划。
三个关键领域:安保部门、银行业和秘密的地下行动。
敲诈勒索、暗杀和绑架等地下活动通常会揭露政客、名人和其他类型的企业等重要角色的丑闻,从而可以为三郎所用,他的目的从来就不是钱,而是影响力和信息。
除此之外,公司还会利用安保部门从客户那里窃取机密信息,尽管他们曾信誓旦旦地承诺会保护这些数据。企业的这一行为从未被曝光,窃取的信息也并非直接用于牟利,而是被三郎用来分析数据中的趋势,从而干预商业决策,以最大化利益。
银行则主要被用作与其他濒临倒闭、急需资金注入的企业进行谈判的筹码。然而,它也被广泛认为是荒坂与其旗下空壳公司之间进行洗钱的工具。
牛也确实牛,基本就是老登一手打下荒坂的基业。大儿子虽然继承了一段时间产业,但只能算傀儡。
(以上不记入字数的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