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姨娘,你误会了,当年的事与皇室无关!”
她却一个字也不信。
“你是皇室的人,你自然会这么说!”
沈长乐有些无奈,摇首道:
“你也说了,我们是皇室,自古皇权大于一切,当初若真是先皇想要你们一家的命,又何必只是罢免官职?何不直接满门抄斩?”
“那是因为你们没有合适的罪名!”
……
沈长乐知道,她是彻底被文治学给洗脑了,现在和她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
便直接开了大招。
“白雉,去把燕先生带过来。”
闻言,燕岚肉眼可见地变得紧张了。
“你们抓到了我侄儿?你们到底想让我做什么?不许伤害我侄儿!”
沈长乐见状便知,燕岚心中,还是很在意这个侄子的。
浅笑问道:
“燕姨娘还没见过你侄儿吧?”
“那又如何!”
听见沈长乐这么问,她突然想起:
丞相说过,他一直派人暗中保护着子敬,他们不可能轻易抓到他!
便又谨慎了起来,猜疑道:
“丞相每个月都会给我看侄儿的画像,你别想随便找个陌生人来蒙骗我!”
沈长乐无奈笑笑。
扶着受伤的肩膀,坐到了桌边。
“你知道他的长相就好。”
话音刚落,白雉便带人回来了。
门外禀告。
“殿下,燕先生到了。”
“嗯,进来吧。”
燕子敬在白雉带领下,俯身入内。
“参见公主殿下。”
一抬眸,燕岚就愣住了。
真像啊……
子敬比画上,更像他父亲!
她肢体动弹不得,视线却已模糊了。
沈长乐见她呆愣,轻轻勾了勾唇角。
为他二人介绍道:
“燕先生,这位是你姑母,燕岚。”
姑母?
燕子敬惊诧极了,犹疑地转过头。
对视一瞬间,燕岚眼角的泪,倏地落了下来。
“子敬……”
燕子敬却还狐疑。
“殿下,您有所不知,草民是本该有位姑姑,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直言相告。
“但在我出世没多久,姑姑就去世了。”
沈长乐却看着他,笃定地摇了摇头。
“不,燕先生,她确实是你姑姑。”
燕子敬不再多说,又转眸看向燕岚。
燕岚想要站起来,走近看看他,却是不能……
这么多年……
若不是为了他,为了报仇!
她早就追随着父兄离去了!
哪会苟活至今?
“子敬……我,我真的是燕岚……”
“你……”
见她亲口承认了,燕子敬不由后退了半步。
“你,为何……可有证据?”
他语无伦次,不知所云。
燕岚见他这般警惕,眼角还挂着眼泪,却欣慰地笑出了声来。
“你父亲叫做燕景,你母亲叫做康婷萱,你生在外祖家,长在临猗县。
三岁外祖去世,十岁外祖母离世,你跟着舅父辗转去往苑阳,十六岁中了秀才,十七岁做了私塾先生……
子敬,这么多年,姑姑一直都在关注你的消息!”
她眼泪止不住地流,声音哽咽。
“我一直都在期盼见到你这一天,可是我不敢去见你……
丞相说得对,若是复仇的事不成,认你便是连累你;等事情成了,再去见你不迟!”
燕子敬本都信了,听着她的话,心下动容。
可见她竟然站在丞相那边,他立时皱了眉头,又退半步。
“你说什么?你说‘丞相说得对’?你……不,你不是我姑姑!”
燕岚对他的反应惊诧不已。
想要起身和他解释,却站也站不起来。
急得一个劲儿看向沈长乐。
沈长乐便示意白雉,为她解开穴位。
穴位解开,燕岚泄了一口气般,瘫坐在了床上。
按揉着闷痛的穴位,起身快步走向燕子敬。
“子敬,你为何不信我是你姑姑?”
燕子敬缓慢地摇着头。
“我姑姑……怎么会站在灭门仇人那一边?”
他反问道,提及文治学,他眼中愤恨递增。
“若不是他为一己私欲害了燕家满门,我怎么会从小无父无母,寄人篱下?”
舅父终究不是生父。
外祖母在世时,局外人的感觉还好些……
外祖母不在了以后,他在康家,根本就是一个房客!
吃不能上桌,行不能见人,甚至出入都不能走正门!
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就是丞相文治学!
“子敬,你误会丞相了……”
燕岚试图和他解释,上前拉住他的胳膊。
“子敬,当年的事不是丞相做的。他还,还及时赶到救下了我……
这么多年,他,他一直在帮我们寻找仇人,子敬,是皇室做……”
燕子敬看着她的自欺欺人,用力甩开了她的手。
“你觉得可能吗?若不是他做的,他为何能及时赶到,还救下了你?
能做到这个的,只有凶手一人!”
燕子敬一声怒喝,叫她如遭雷击。
这么多年,她虽闭目塞听,但也不是没有怀疑过……
但,她只能逼着自己相信,凶手不是他!
不然……
叫委身仇敌的她,有什么脸面下去见爹娘兄嫂?
想到这里,她又坚定了信念。
一遍一遍地在心中默念着:
凶手不是他!
凶手不可能是文治学!
她一次次给自己洗脑。
死死抓着燕子敬的衣袖,提防地看着沈长乐。
“不,子敬,你是被他们骗了,你被那女子的美色迷住了!
子敬,你想想,若不是丞相这么多年的保护,你和我怎么能活到今天?
要是丞相真的是凶手,你不早就被他斩草除根了?”
燕子敬真是无语了。
从前外祖母和他讲……
燕家被灭门,皆是因为他姑姑,他还不信!
可如今,她就这么穿金戴银地出现在他眼前,还一味地为文治学说好话……
这叫他,还如何替她辩驳?
轻笑着退了半步,他不屑地打量着她,冰冷话语直击她的魂魄。
“所以,文治学的妾好做吗?他的钱好用吗?燕家的血馒头……好吃吗?”
听见这话,燕岚只觉得脊背一凉,浑身都被冻住了。
张着空空如也的手,站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
半晌难以回神,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