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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整了位置,第二天干活效率高了不少,尕伯找的车早早就来了。

邻里邻居人家也算帮忙,这样宰好的羊可以放车上冻着。

西北沙漠的冬天,室外零下三十几度,干冷干冷,比冰箱冷冻效果都好。

三人浑身血腥味,来时没带工作服,这身衣服算报废了。

虽然外面天寒地冻,蒙古包内却温暖如春。

晚饭后,马金躺在床上,不知从哪儿弄到一点细铁丝剔着牙缝里的肉。

“在这儿当个放羊娃也不错,想吃肉了就宰一只。”

这两天顿顿不离肉,马金有点向往这样的生活了,平时十天半月见不得一点肉腥子。

改革开放后,人们的生活水平也提高了,但对于大山里的人也只限于吃饱肚子,质量还有待提高。

“嗤……。”马城给逗笑了,“想的美,这是这几年包产到户了,放那几年,你试试,还想宰就宰?把自己宰了去吧?”

马金年龄小不记得那几年的光景了。

“嘴里吃着香的东西不一定对身体有益。”顾学义也提醒马金。

“顾师你那么严肃想啥呢?”马城问。

“你是搞过屠宰的,你说这肉拉到市区好出手吗?”马城问了,顾学义也直话直说了。

马城想了想说:“这个要看市场行情了,估计问题不大,如果能交给冷库,一下就出手了。”

顾学义拍了一下大腿,“我怎么把冷库给忘了。”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马城又慢腾腾补充,“可能利润没有零售高。”

“批发是批发的价格,零售是零售的价格,出手快,钱也就赚了,道理是一样的。”顾学义脸上一种释负感。

三人开了个小会,马金,马城俩留下继续宰羊,把解放车装满。

老解放最多装三吨货,再干两三天也就差不多了,还有下水,也要一并拉回去。

顾学义回市里联系冷库,如果能一次出手会少很多麻烦。

马金马城兄弟都属于活泼型人格,但离开顾学义却有点无着无落。

顾学义不仅外表沉稳成熟,内里更给人一种可依靠感。

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个操劳的命。

回到市区的顾学义有点无头无绪,每天在牛羊肉市场转悠。

市场上都是新鲜肉,倒没有卖冻肉的,肉价还比前段时间涨了一点,这倒是个有利信息。

只要他们的物品价位低就好出手,毕竟人们的生活不那么富裕。

但是顾学义还是希望能快点出手,掌握了市场价,接下来就要去冷库那儿看看。

回到市区,顾学义最难的是吃饭问题,他做饭的手艺连自己都骗不过去。

以前跑车为不饿死,就对凑着,白水里煮面条,扔几根绿菜叶,扔一撮盐,滴几滴香油。

这就是一顿饭。

现在上顿下顿的这样吃,就有点难以下咽了,顿顿饭馆又有点吃不消,他不是有钱人。

家里一大家子还靠他养活呢。

就这他也感觉花钱的速度永远快于挣钱的速度。

顾学义想,不干活中午这顿饭就免了,下午再吃。

一人蹲在路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流,计划着下午去冷库的事宜。

别看他从小天南海北的跑,却是个社恐,不是生活所迫,他宁愿谁都不见。

“顾师,真是你?”顾学义随着声音看去,一张稚嫩年轻的脸,对着他笑。

他忙站起来,也露出笑脸,大脑里努力思索着,这张脸的大名。

他这人有点脸痴,经常对不上号,因为他很少注意对方的脸。

年轻人伸着手走过来,他也忙伸出手,握了半天,顾学义仍没想起年轻人的名字。

“来买肉?”顾学义没话找话,肉市场里,这样说不会出错。

“买啥肉,闲转呢,你来买肉?”年轻人又把话说了回来。

顾学义愣了一下,实话实说:“不是买,是卖。”

“你现在卖肉呢?不跑车了?肉呢?”年轻人还好奇的看了看顾学义身后。

“肉还没到,我来看看行情。”顾学义到现在仍没想到这个年轻人是谁。

“你是不是没认出我呀?冷峻,化循县的冷峻,冷云的弟弟。”冷峻急急的介绍自己。

这人咋这么健忘!

提到冷云,顾学义终于弄清了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身份。

化循县冷家是这几年迅速富起的家族,冷云更是领头人。

冷家发家史始于盗猎,但没被发现,政府也没掌握证据,有幸逃过一劫。

但善恶终有报,冷云为此留了残疾,也就此收手,冷家开始着手洗白自己。

冷父经不懈努力攀上了农行行长的关系,开始走上经商路。

其它不知道,只省城到G市的长途豪华客运,就使冷家名声大噪了。

冷家承包了省城到G市的客运线路后,把那些老客车处理掉,贷款换成一水的豪华卧铺。

速度比火车快,还舒服,主要是方便,不用提着行李走那冗长的站台甬道。

在大家连个手扶拖拉机都买不起的时候,这个操作不得不让人佩服。

顾学义偶然遇到冷云,是在可可西里他即将冻死的时候。

那年顾学义去西藏送货返回时,车被政府救援组织征用,说是征用也付了车费,所有经过的车辆都是这样。

顾学义无所谓,只要能挣钱就行,他给谁拉货都是拉,并且政府给的运费又高又利索。

可可西里附近牧民遭遇大雪灾,成群的牛羊及野生动物被冻死,顾学义被安排在送牧草的车队里。

返回时在扎县拉了几个搭便车的四川工人,那儿没有班车,进出只能靠送货的车。

当时情况特殊,那些人被困在了那儿,顾学义顺便帮助他们回家。

在经过喀措湖时,车厢里的两个年轻人突然猛拍后窗玻璃。

驾驶室坐不下那么多人,两个年轻人就裹着被子坐在货箱里,顾学义怕冻坏他们还把盖布也罩了起来。

“有人,有人,……”两个年轻人大喊大叫着。

顾学义停了车,从车窗探出头苦笑着说:“这么的天气里,有鬼还差不多。”

“师傅,真滴,你看那边,他喊着我们听到个。”一个年轻人裹着被子只露出头指着远处。

顾学义裹紧身上的羊皮大衣,站在脚踏板上,果然看到一个人不停的向他们挥手。

至于声音他一点儿也听不到,只听到刺骨寒风的呼啸,车上那个年轻人可能有千里耳。

这也许就是命不该绝吧!

不到两分钟顾学义就冻得受不了了,远处那个人却磕磕绊绊艰难地向他们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