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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一个病人拖垮一个家

第二天,顾学义和马金去卖剩下的骆驼骨肉,马城牵着另一只骆驼去了草滩。

不能连着宰杀,小城人不多,消费情况也不大,肉会积压。

虽然是冬季不会臭,但也没有新鲜的好,折秤多,他们就挣的少了。

这天不那么忙,但也早早卖完了,毕竟便宜。

除去所有的开支,一个骆驼挣了一千多,比最吃香的货车司机都挣的多。

司机那么辛苦跑青藏线,一个月也就二百多块钱的工资,他们半个月不到一人将近四百,能不高兴吗?

顾学义把利润分成了三份,马城虽然干活很积极,拿到那么多钱还是不好意思。

“顾师,这次我就少拿点吧?也没打招呼就加了进来,没出的上啥力。”

人贵有自知之明。

“这叫啥话?没有你,我和马金这会儿还不知忙成啥样儿呢?我们走到一起就是兄弟,这是你该得的。”

顾学义知道弟兄俩身上一分钱都没有,男人身上怎么能不装点钱?把这次的利润分下去,大家更有干劲。

顾学义账记得很详细,这样大家心里都有数。

休息一天,睡了个昏天黑地,总算缓过了劲。

城市不像乡村,市场大,下次换个地方卖肉。

再说在城里养只骆驼也挺麻烦的,没草,还得一个人天天去放养。

隔了三天,三人把另一只骆驼也宰了,拉去城市的另一个方向。

周围居民好多没吃过骆驼肉,都想尝个鲜,买的人也不少。

这次三人没有那么手忙脚乱了,顺当了很多,这就是一次生二次熟,做啥都需要锻炼。

中午三人轮换着在旁边的小饭馆吃了碗面片。

顾学义有点腼腆,开不了口,马金就负责叫卖。

“骆驼肉,骆驼肉,新鲜的骆驼肉,纯纯的草膘骆驼,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三人也没准备个小喇叭,马金扯着嗓子喊,为了挣钱这些山里出来的娃儿是真拼。

走过路过的人稀奇,都过来看一眼,看到了就买一点。

顾学义站在三轮车旁边,负责把称,马城负责执刀,这人有点神刀之称,误差只在一两左右。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人越多越好卖,像是蝴蝶效应。

“顾学义,真是你?”一个声音在人群外吼。

顾学义停下手中的活,看过去,本村的董叔,两家离得不远,很熟络,现在韩建国的公司开大车。

“董叔,啥时候来的?”顾学义把手中的秤递给马金,自己出了人群。

两人握手问候,“你妈让我捎口信,你媳妇又犯病了,家里没钱了。”

“董叔,你等我一下。”顾学义跑过去给马金兄弟说了一声,领着董叔去了一个小饭馆。

顾学义给董叔点了一盘炒面片,又点了半斤手抓羊肉,这是他能拿出的最好的招待客人的东西了。

挺肉疼的,毕竟还没挣到钱,但又不能失礼数。

“你也吃呀?”董叔撕着手中香味四溢,带着浓浓椒香的羊肉说。

“你吃董叔,我们刚吃过,饱着呢。”

顾学义此时想着给母亲带多少钱,生意刚起步,本钱又不多。

拿出太多周转会有困难,可又心疼母亲,媳妇犯一次病家里就空了。

不知母亲舔着脸走了多少人家?也真够难为她老人家的。

顾学义满心酸楚,一个病人拖垮了一个家。

父亲刚去世那几年,母亲拉扯着六个未成年的孩子,他见到母亲最多的是眼泪。

现在虽然都成年了,他也努力了许多年,可母亲仍然活在煎熬里。

顾学义觉得自己就像只大锅里的蚂蚁,除了被煮死的命,挣扎无用。

顾学义和两个小伙伴商量后,支了几百块钱,和身上的零花钱凑了一千,让董叔给母亲捎回去应急。

三人没休息,马不停蹄准备好再次赴漠北之行。

在西北高原上,冬天营生不多,打工仔大多回老家过冬去了,宰牲也只是不得已而为之。

主要是沙漠冬天的干冷,一般人承受不了。

三人天不亮就起了床,坐上车还能睡个回笼觉,也就到目的地了。

草原牧民冬天最怕狼群,饥饿的狼不只为填饱肚子,而是会咬死一大片。

再加上羊群受惊踩踏、过度惊恐导致的死亡会使一家人一年的辛苦付之东流。

每每遇到恶劣天气,牧民都紧张的彻夜难眠。

今年夏季雨水少,冬季草原也不太好,尕伯还想着等顾学义下次来把羊出售一部分。

不然膘会掉完,到那时会很难出手,出手也没好价钱。

草场贫瘠,羊群得不到充足的草料,一冬下来饿的皮包骨,瘦弱的羊可能连冬天都熬不过去。

又起北风了,还带着小雪花,乌日格心里惴惴不安,早早把几条牧羊犬喂饱。

孩子们要上学,迁西冬季牧场时爷爷奶奶就留了下来。

乌日格拿着手电筒看了看铁丝网内的羊群,然后返回自己的蒙古包。

牧羊也是一个苦差事,没电,没电视,没家人陪伴,就这样面对一群羊几条狗。

条件好点的还有个收音机解解闷,比苦行僧还苦行僧!

牛粪炉渐渐熄灭,蒙古包里一下变得冷起来,乌日格也不想再添粪了,干脆缩进被窝。

迷迷糊糊中,几条狗吠成一片,乌日格一骨碌爬起来。

这个信号就是有外来物入侵了。

穿好衣服,从墙上取下老洋炮,乌日格一把拉开帐篷门,凶猛的牧羊犬扯着脖子怒吼。

羊群微微有点骚动,或站或卧,小北风夹裹着雪糁子像把铁刷子从脸上刮过。

乌日格瞬间从头皮麻到了脚心,那些绿油油的眼睛像夺魂幽灵。

这群狼有八九只之多,猎犬却只有五只,羊群肯定会遭殃。

他紧张的摸了两次才摸到牛角号,用尽全力吹响。

牧区不像村庄之间人口紧密,草场离的远,一但有险情,他们只能这样发出求救信号。

吹了号角乌日格又点了三只窜天猴,这是非常非常紧急的信号。

最近的邻居也在山包那边,骑马救援,最快的速度也要十分钟才能赶到,一人五狗必须要坚持十分钟,这十分钟就是玩命的十分钟。

在他吹响号角时,狼群也发动了进攻,这些畜生知道如果不速战速决,援兵赶到,他们就会被夹击。

五只猎犬都是在和狼的战斗中长大的,知己知彼,虽然敌方有数量优势,但它们也毫不胆怯。

猎犬和狼群撕咬成一团,各种嚎叫混杂一起,分不清彼此。

有狼冲进羊群展开捕杀,羊撕心裂肺的惨叫,狼不仅仅为填饱肚子,而是祸害一大片。

牧民们最怕狼这种行为,往往会使他们损失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