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便是天外天。”
三长老说完，快速冲出，下一刻，便出现在几个游魂面前。
武丰的天眼捕捉到三长老一步百十米，每一个细节都在脑海内呈现出来：那灵动的步伐；蓬勃的力量；虬结的肌肉，还有扰乱的山风夹杂着沙砾……
山谷的距离少说也有上千米，三长老几步便至。
他捏着游魂细长的脖子，任其挣扎不休。
那游魂被掐住命脉，龇牙咧嘴做出狰狞凶恶状，却是无法逃脱。
其余几个游魂这才反应过来，愣了一瞬，个个目露凶光，朝三长老冲去。
武丰调整天眼强度，眼睛都快要裂开了。
只见三长老拳出如风，摩擦空气响起爆鸣声，将几个游魂搅碎成黑雾，随风散去。
“贪吃鬼。”三长老盯着手中仅剩的一只游魂，笑骂着。他仿佛在研究一件精美的珍品。
武丰汗颜，不明白三长老为何会留活口，武者对待鬼怪妖邪都会第一时间打杀干净。
做为一个武圣，三长老只要手中稍微用点力气，那贪吃鬼便会灰飞烟灭。
他总感觉这老者好像很享受贪吃鬼疯狂挣扎的模样。
这一刻，武丰仿佛看到了自己，自己有什么错？贪吃鬼有什么错？弱小才是最大的错误。
他以为折断几十块骨头换来的百夫长，能够帮助他踏上武道修行之路。
他想守护家人，如今才发现那份责任太重。
他很普通，守护不了武宅，守护不了父亲的产业，更守护不了自己的亲人。
还有儿时那个八岁的玩伴。
他叫狗剩，是个乞丐，永远脏兮兮的模样。
狗剩很瘦，每天都食不果腹。
他说：“亲人都不在了，所以没有人再拥抱我，没有人再给我新衣服，没有人再给我食物。
所以，我出来了，走在大街上……
那一天，在饿死前，有人给我食物，那种吃饱以后很充实的感觉让人很开心，那个人说：‘要活下去……’
所以我很努力，在活着……”
武丰很震撼，那是他第一次接触这个世界的另一面。
人还可以这么苦！这么难……
他总是带食物给狗剩。
狗剩欣然接受，却不同意跟他回武宅。
武丰当时不明白这个八岁男孩为什么一直那么倔强。
他喜欢狗剩的纯粹，那清澈见底的眼眸，还有阳光一般的微笑。
那天，最后一次见他。
狗剩被打死了。
就在他的眼前。
他发疯一般上去拼命，最后不惜逼着父亲闹到城主府，却不了了之。
就因为狗剩看了一眼那个过路的醉汉。
醉汉一拳一拳打在他身上，并不停问着：“你瞅啥……你他么瞅啥……”
城主府。
那个醉汉一反常态，态度端正，一口咬定小乞丐挨打受不了气，是自杀。
天启大陆人族尚武，失手打死人最多偿命罢了，自杀却是所有人都不耻的一种行为，不论什么缘由。
所以，小乞丐被世人唾弃！
所以，那个醉汉还活着！
“狗剩，早晚有一天，我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长出一口气，抚平纷乱思绪。
武丰仔细观察，眼前这个贪吃鬼长相奇特，黑脸、五官紧凑，一双小眼凶光毕露，鼻孔外翻并不时抽动着。它细长舌头缠绕三长老手腕，嘴巴张得老大，想要吞下，仅有的四颗獠牙始终无法碰到三长老分毫。
“这只贪吃鬼有些不一样之处。”三长老声音响起，问道：“你能看出来几分？”
武丰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一只已经化出实体……”
“还有呢？”
武丰摇了摇头。
“你看这只贪吃鬼。”三长老指着正在挣扎的丑陋怪物，说道：“它已经开了灵智，化出四条眉毛，直通眉心，就要凝结出眉心竖眼！”
武丰这才想起，其它几只贪吃鬼眼睛上方并无眉毛。
“等它凝结出眉心竖眼，睁眼那一刻，便是成就鬼王之时。”三长老接着说道：“贪吃鬼一千只里边才有一只能够化出实体，而一万只里边也出不了一个鬼王级别的。”
武丰很是感动，三长老这是在言传身教，虽然他知道这帮人有所图谋，不过，他暗暗记下这份恩情。
突然，武丰似有所觉。
只见天空一道黑影越来越大，武丰将天眼开到极限，眼睛都要裂开，终于看清楚。
那是一个巨大的猛禽。
这猛禽浑身青色麟甲，并无羽毛，赤瞳白顶，黑爪似镰刀，赤喙如弯刀，疾飞过山峦只需眨眼功夫。
咚！
青色猛禽来得太快，小山一般的身体砸在地上，罡风刮的人脸生疼。
“这天外天的猛禽也好丑！”
武丰眯着眼，看猛禽后背跳下五个人来。
五人着装各不相同，赤黄青白黑，显然竟是五大家族之人！
这五人年龄相差巨大，领头的是一个红衣老者，自然是赤族之人。
当他的目光扫向后边几个人时，瞳孔骤缩。
只见红衣老者身边，一个黑衣壮汉的目光正好对上武丰。随后，这厮冷笑一声，将目光迎向一众武圣，兴奋而又崇拜。
这黑衣壮汉赫然正是四年前城主府那个无赖，活活打死狗剩却反口污蔑人的醉鬼！
武丰拳头紧握，暗暗咬牙。
他开启天眼，观察黑衣壮汉每一个细节，记下每一个动作。
“狗剩，我早晚会拧下这个醉鬼的头颅，到你坟前祭奠。”
武丰暗自发誓，却见醉鬼咧嘴，无声大笑，伸手摸向腰间黑色葫芦。
武丰血贯瞳仁，眼睛赤红。
只见醉鬼摇了摇葫芦，动作诡异，也是在后来，武丰才知道那葫芦不简单。
他强忍怒气，目光略过黄裳女子，青色劲装少年，然后，他再次瞪大眼睛。
只见最后那人身着白衣，正一脸戏谑地盯着他。
那人正是武岩。
“真是冤家路窄啊，竟然在这里全都碰上了！”武丰闭上双眼，紧要牙关。
他就这么两个仇人，必须分出生死的大敌。
那武岩此刻也是盯着武丰，嘴角微微上翘，一脸奸诈之相。
武丰暗恨自己实力低微，不能快意恩仇，以至于让这两个仇人如此嚣张。
“赤火火！哈哈哈哈……”只听三长老第一时间笑了起来：“你个老小子来的还挺快！”
“哼！”红衣老者很是不满，“你敢再称呼我的小名，信不信我……我让我那些孙子辈的，把你的后人全部娶回我赤族，洗衣叠被，搓脚暖床！”
“只怕你那些孙子辈的没那个本事！哈哈哈哈……”
三长老仰天大笑，直把赤族老者气得脸色铁青。
武丰能够感受到这两人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默契。
从小斗嘴斗到老的那种。
那赤族老者瞟了一眼武丰，在他身上停留一瞬，目光透着莫名意味，让他浑身都不自在。
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就像是猎户发现了猎物……
“对了！”赤火火眼神古怪地望着数十个武圣，问道：“你们不在天启大陆待着，跑天外天做什么？”
众武圣一听这话都不干了，直接开怼。
“怎么？谁规定我们不可以来天外天……”
“就是，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