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陈为都没赶过集，甚至如果不是老李告诉他，他都不知道赶集是什么意思。
毕竟对陈柏然这样的“上层人士”来说，“劣质产品”和低级的“营销套路”根本入不了他的眼，更讨厌出现在人员高度密集的场所，陈为自然不可能接触到这样的传统性活动。
而陈为如今对赶集的第一印象就是——人太多了！
虽然赶集的地方位于老城区，但是赶集属于东阳的特点，也属于政府推进民生工程的一环，自然得到了有关部门的支持，交管局特意设立了五条通往老城区的公交专线，让老城区的交通网和新城区的差距缩小了不少。再加上这里的城管部门相当友好，租金也极其便宜，摊贩也都喜欢到这一片来摆摊。而成本一降，价格自然就下去了，新城区的人也开始往老城区转。
陈为三人如果不是彼此手拉着手，保不准下一秒就被挤到看不见人影。
陈为严重怀疑新城区起码来了三分之一的人，大部分还都是来备年货的，而小摊贩们也抓住今年的最后一次机会，为自己的孩子攒足压岁钱，店摊结合，这才让街道显得挤满了人。
陈为被老李拉着左挤右挤，总算是来到了此行的第一个目的地——服装店。
“李叔，不···不用了，我才买完衣服没多久。”陈为眼看着老李就要把自己拉进去，下意识拒绝。
“啥，那都多久的事了，过年，肯定要添置新衣服，不然这年过得有什么意思。”老李坚持道，并直接把陈为拽进了服装店。
店里人不少，柜台也一时半会忙不过来，看见新顾客进来，也抽不出身躯招待，只能歉意地说道：
“先生，您可以自己挑选衣服和试穿，然后拿到柜台来结账即可。”
挑选？试穿？
陈为不明白，从小到大，他穿的所有衣服都是王晓找专门的公司定制的，从来都是“端庄且得体”，他没有说不和自己选择的权利。
所以老李把陈为推到衣架旁边的时候，陈为显得手足无措，相当迷茫。
所以老李大手一挥，直接把半个衣架的衣服都给陈为塞进怀里，然后又把他推进了衣帽间。
陈为：？？？
“哥哥，看起来，你好像需要一个外援来帮你检验穿搭，你需要一个时尚造型师。”
路西法在塔里喊道，他可是最近读了不少穿搭方面的时尚杂志，他有信心，给哥哥配出一个完美的穿搭，让哥哥把所有的衣服都买回去！
陈为想了想，自己的衣品确实不怎么样，还不如让路西法来，最起码比自己看要好得多。
于是，三分钟后，衣帽间的门再次打开。
老李疑惑，才进去这么一回，陈为就试完衣服了？
老李一转头，穿着白色羊绒毛衣和灰色阔腿棉裤的陈为站在门口，宽松的衣裤贴在陈为身上，简约而又不显得颓唐，随意而又充满活力，看上去平淡温和。
老李也是被自家小子的气质惊到了，怎么这么好看。
老李的文学水平有限，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只是哈哈一笑：
“小陈，这两件，咱要了！”
陈为心里很平静，只是没想到路西法确实有水平的啊，在一大堆近乎同质的衣服里找出配色最合适的，确实不错。
得到陈为肯定的路西法的翅膀翘到了天上，继续帮陈为挑选起衣服。
于是，四分钟后。
衣帽间的门再次打开，老李也有了准备，看向了靠在门上的陈为。
白衬衫配上黑色风衣，半开的扣子停在锁骨处，胸肌若隐若现，配上陈为初中生一样的柔和骨相，性张力拉满。
老李的语言依旧匮乏，只觉得——怎么看起来，像是在勾引人呢？
算了，勾引就勾引吧，以后找小姑娘就穿这一身。
“这几件，要了！”
三分钟。
“要了！”
又三分钟。
“要了！”
再三分钟。
“要了！”
···········
最后经过一个小时的鏖战，在路西法完美的配装下，绝大部分的衣服最终还是进入了购物袋里，被老李拿下，陈为怎么劝都劝不动。
老李颇为兴奋地拎着四大袋子的衣服上了车，而老张则是全程隐身，他正在思考，让自己女儿长大了嫁给小陈，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起码，生的孙女肯定比女儿漂亮。
看着眼神逐渐开始变味的老张，陈为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连忙跟上老李的脚步，接着采购年货。
“小陈，你吃啥肉？”
“我不太喜欢吃肉。”
“牛肉，羊肉，猪肉，鸡肉，各来三斤。”
“小陈，你吃啥蔬菜？”
“呃，都行。”
“芹菜不要，其他全来一斤。”
“小陈，吃鱼吗？”
“这个，要不算了吧？”
“草鱼，鲢鱼，鲶鱼，鲫鱼都给我来一条。”
·········
三个人一起逛到中午，手上的袋子完全拿不下，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往车上跑，直到后备箱和车后座近乎堆满，老李有些遗憾地稍微减轻了采购的力度。
终于，三个人完成了最后的采购，提着一大堆东西回停车的地方。
突然，老李好像看到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将手上的几个袋子全部塞到老张手上，整个人飞跑出去，留下陈为和老张两个人在风中凌乱。
老张不解，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把手上的东西抓稳，防止掉到地上。
陈为看向老李离开的方向，思考起老李突然离开的意图，这个时候，小摊贩们差不多都已经收摊回家了，况且他们已经把可能用到的东西都买齐了，应该没必要再跑过去买了。
有紧急情况？也不太可能，老李不是鲁莽的人，有什么事肯定会先通知他们一声，不至于自己一个人跑出去才对。
陈为还在评估老李是否会有危险的时候，一只冻得有些红的手伸到了陈为面前。
“小陈，给你的面人。”
老李气喘吁吁地说道，追上骑车离开的面人摊贩，可把他累坏了。
陈为勉强腾出手来，结果面人，有些新奇的看着这个小玩意——不能食用，也没有实用意义，是他绝对不会买的东西。
面人是个敬礼的警察，五官标致，陈为一比对，发现和老李居然有些相似度。
“李叔，这捏的不会是你自己吧？”
“呃，当然不是，不过气质还是和我很像的。”老李略微有些心虚的回答。
陈为没有拆穿老李，而是把面人贴在胸前，小心翼翼地不让雪淋到它。老张则是吃了个柠檬一样，开始阴阳怪气起来：
“行啊你，对小陈简直比养儿子还好啊。”
结果老李和陈为都把头偏了过去，没人理他。
得，我真多余。
雪越下越大，小巷子里新增了三条平行的鞋印，两大一小，两大夹小，不是两大，也不是一小。
新年，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