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四十五天,沈云舒终于熬出了头,吃了三十只鸡、十八条鲫鱼、半扇排骨……人都丰腴了不少。
出月子的第一天,沈云舒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用掉了半块肥皂,怀孕前穿的裤子如今穿着还很合身。
只是上衣有点过于紧身,在这个过分严谨的年代,沈云舒要是敢这样穿出去,后脚举报的人就到了家门口。
不得已下,沈云舒随便挑了件干净的哺乳衣穿上,这才遮盖了好多。
赶明碰到孟婆姐姐,得向她讨教有没有变小的法子,那地方实在不能长了,要不然走起路来坠的疼。
沈云舒推门而出的那一刻,顾九宴的反应就像是饿了许久的大狼狗突然见到肉,眼睛锃亮。
沈云舒嗔了他一眼:“爸妈他们都在看着呢,你注意点影响。”
“我知道。”一想到自己的幸福生活还要两个月后,顾九宴的肝都是疼的。
为了庆祝沈云舒出月子这一高兴时刻,万新宇伙同家里的其他人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菜。
唇齿留香的糖醋小排、酱香浓郁的红烧鲤鱼、酸辣可口的爆炒猪肚、软糯q弹的黄豆猪蹄……酥脆甜辣的风味茄子。
扭到腰的顾爷爷不方便过来,顾奶奶早早夹了一些他爱吃的菜,给他送去。
崽子也被哄睡着了,没了外力因素打扰的众人凑在一起,难得吃了一场安生的团圆饭。
快要结束时,万新宇环顾四周,最终停留在沈云舒身上,他抿了抿唇:
“这段时间感谢大家的照顾,今天过后,我就要离开了,大家记得照顾好自己,以后我还会回来的。”
热闹的气氛瞬间冷却下来,众人纷纷看向万新宇,在看到他眼底的认真后,众人心中涌起一丝不舍的情绪。
他们早就把万新宇看作家里的一份子。
对于好友的选择,沈云舒一万个支持,她以水代酒,起身敬万新宇:
“老万,不管发生什么,你都是我几个儿子的亲舅舅,顾家沈家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若是在外边累了,就回来歇歇。”
“沈知青,能认识你们,是我万新宇这辈子最大的福气,谢谢你们。”
说罢,万新宇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白酒的辛辣味混着眼泪一起下肚。
他舍不得离开,但逃避又不是办法,这次回去,如果还像以前那样僵持,他要勇敢和那个赋予他枷锁的家,彻底告别。
至于去哪里,他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顾家的上空蕴着一股离别的伤感。
顾奶奶和沈母帮忙收拾东西,沈父将积攒已久的小金库偷偷塞给万新宇。
万新宇不肯要:“沈叔,我有钱。”
沈父板着脸,不苟言笑的说道:“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家里人闹翻的事情,穷家富路,以后有什么事,就打电话来家里,别不好意思。”
“谢谢沈叔。”万新宇拗不过,最后把钱收下了。
腰扭伤的顾爷爷在听到万新宇要走的消息后,眼眶都红了,他让人将万新宇叫到他床前,说道:
“你这小子,最近忙着照顾我,人都清瘦了不少,若是那不要脸的老万头再逼你做些不喜欢的事,你就给家里打电话,老子过去给你撑腰,我们顾家护着的宝贝,可不是谁都能随便欺负的。”
万新宇真心实意的说道:“顾爷爷,你对我真好。”
遭了夸夸的顾爷爷害羞的脸都红了,嘴角发白的胡须一翘一翘的:“下次再回来的时候,别忘了给我卤猪大肠吃。”
这小子的卤货手艺可是一绝,尤其是那最不起眼的猪大肠,但凡经他的手,都能香的让人咽口水。
“等下次见面,我给您多卤点。”万新宇利落的答应下来。
他怕老爷子突然馋这一口,还特意将卤货的方子写下来,交给顾奶奶,每样调料的比例都精准到克数,这样就算他不在,也能复刻出同一口味的卤货。
万新宇最不舍的就是家里的六个小崽崽们,他守在床边陪他们玩了好久。
沈云舒瞧见万新宇眼底的不舍,说道:
“等过些日子,我带着他们去市里拍几张照片,给你寄一张过去,这样你想他们的时候,也能翻出来瞅瞅。”
“到时候我把地址寄给你。”
寄?万新宇他要去哪里?沈云舒见他不愿多说,也没敢多问。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只要是适合自己的那条路就好。
她希望好友万新宇能够顺风顺水。
没想到,一向乖巧的小老二在万新宇临走前,给他拉个大的作为纪念。
万新宇瞅着衣服上那坨黄色不可明状的排泄物,直接愣住了,还是顾奶奶催着他去隔壁换衣服,他才缓过神来。
臭小子,还挺淘气的……
不过在对上小老二笑的月牙似的眼睛,他想生气都生不起来,这孩子真是太可爱了。
万新宇换了身干净衣服回来,将小老二抱在怀里亲了又亲。
“我是舅舅,叫舅舅。”
“啊啊啊……”
“……舅……舅……”
啪,小老二随着挥动的小手落在了万新宇的脸上,那点力道,对于皮糙肉厚的万新宇来讲,简直是跟挠痒痒一样。
屋里的其他人被逗乐了,顾奶奶调侃道:“他们才多大点,哪里会喊舅舅,最起码也要等到两岁以后才会喊人。”
顾母补充道:“九宴说话晚,我记得他三岁才会讲话,也不知道这几个小家伙几岁会讲话。”
沈云舒发出惊叹:“三岁?那么久?”
顾母说道:“那个时候,他一直不说话,把我们都急坏了,抱着他到处看医生,也没看出来个结果,后来他三岁生日那天,突然喊了声妈妈,我那心才算落到肚子里。”
顾九宴好笨……
夜里,沈云舒为这事特意取笑了顾九宴:“儿子可不能像你这样笨,我还等着那一声妈妈呢。”
老母亲养娃最高兴的那一刻,大概就是听到他们开口喊妈妈的那一刻,遭的苦和罪,在那声妈妈面前,好像都烟消云散了。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