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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际渐露晨曦,本该是大梦春秋的好时辰,漕渠码头上却是人头攒动,灯火如昼。

京兆府的官员差役在码头上来来往往,统合记录着从各艘船只中搬出的粮食。

由于数量过于庞大,京兆府不得不惊醒睡梦中的百姓,征调了上千民夫,赶来码头搬运粮食,周围还围着一大圈百姓看热闹。

望着这么多沉甸甸的粮食,百姓们脸上都带着如释重负的笑容,京城粮价一日三跳,如今朝廷找回这些粮食,长安城内总躁动的民心总算得以安抚。

慎行司的南官司徒廉贞,正带着手下玄衣卫,维持着码头上的秩序,将围观百姓格挡在外。

司徒廉贞身旁,三皇子萧恪带着户部的一众大小官员干瞪着眼,原本皇帝下令命萧恪五日内寻回漕粮,这份功劳本该是户部的,可现在却被人捷足先登。

萧恪面色努力保持平静,可心里已经掀起惊涛骇浪,也不知该怒还是该喜。

望向不远处,正坐在箱子上打瞌睡的六弟,萧恪心思百转千回,复杂难明。

萧策真是累坏了,要不是还得跟官员说明情况,他早就跑回客栈梦周公了。

码头上人多眼杂,李红袖已经带着韦我峰与余福,跑到城内寻找到郎中,回到客栈中处理伤势。

唐霜霜扛着巨刀,像是个门神般杵在萧策身前守护,一张小脸上满是严肃,无论谁往边上过,都得被小姑娘恶狠狠地瞪一眼。

萧策困得不停低着脑袋,身上也冷的打摆子,最后实在扛不住,把脑袋抵在唐霜霜背后,微微打起小盹来。

感受到殿下顶着自己,唐霜霜没有任何羞怯,反而觉得自己的使命更加神圣,挺直腰板让萧策靠的更舒服些。

京兆府尹宋濂装作很忙的样子,其实一直余光在两位皇子身上游走。

传闻说白天时三皇子才当着众人的面,惩戒了违反禁令,擅闯宫门的六皇子,结果转头到了晚上,六皇子就将失踪的漕粮找了回来,把原属于三皇子的活儿给干了,也不知这兄弟二人究竟是互帮互助,还是在暗自较劲?

宋濂的官职不大不小,在官场上处在很尴尬的位置,他可不愿随意得罪这两位皇子中的任何一个,所以倍加小心谨慎,连主动上前搭话也不敢,一个劲儿的埋头做事。

萧恪经过一番思想斗争,还是主动走到萧策身旁,准备表示感谢,毕竟漕粮寻回来,户部官员也能稍微喘口气。

可刚靠近到萧策身前一丈远,沉重锋锐的霸刀便铛的一声砸在地面上,拦住了萧恪的去路。

唐霜霜小脸微沉,盯着萧恪目光不善,

“你想找我家殿下做什么?”

萧恪顿时恼怒不已,老三的护卫竟敢在他面前大呼小叫,正欲出声呵斥,后面的萧策闭着眼睛,轻撞唐霜霜的后背,声音慵懒疲惫。

“霜霜,不得无礼,这是我三哥。”

唐霜霜一听是自家人,连忙换上一副明媚的笑容,冲萧恪点头哈腰。

“原来是三殿下当面,抱歉抱歉,我家殿下困了,吩咐过在漕粮清点完之前,不能让人打扰他。”

萧恪心里憋着火气,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也不能得理不饶人,仗着身份欺压六弟下属,周围还有一群官员在看着呢。

“老六,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来漕渠码头?地上那些尸体又是何人?”

萧策只让唐霜霜通知人来收粮食,但在朝廷人马到来后并不多说,只是坐在一边装高冷,直到现在大伙儿还没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萧策抬手把唐霜霜扒拉到一边,才微抬眼皮望着萧恪。

“三哥,那些是割鹿楼的人。”

萧恪闻言目光一凝,朝身后的户部官员吩咐道。

“都到一旁等候,没有本殿下的命令不得擅自靠近。”

等户部闲人走开后,萧策冲唐霜霜努了努嘴,唐霜霜便心领神会,扛着大刀开始在一旁巡逻,防止有人偷听。

“老六,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萧策往一侧挪了挪,拍拍木箱示意萧恪坐下,萧恪迟疑片刻才坐在萧策身旁。

“三哥,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数目,但也粗略查看过,漕渠码头应该藏着不下十五万石粮食,只有极少部分流通到了长安城里,你有想过中间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吗?”

萧恪神色阴沉,仔细思索萧策的话,这二十万石漕粮是五日前运入长安城,初衷是为了稳定物价,防止长安城在旱灾发展到最严重前过早崩盘,所以派发漕粮到各大粮商手中的任务是交由户部来完成。

长安城中最大的二十家粮号,每家都有近万石的配额,根据这些天萧恪调查的情况,这些粮号都坚称粮食都被百姓买走,并没有中饱私囊的举动。

而且二十家粮号分散在偌大的长安城,不可能全部同时串通割鹿楼沆瀣一气,所以能精准掌握粮食动向的,除了粮号外,就只有负责派发粮食份额的户部官员。

唯有户部里出了内鬼,将各家粮号的具体库存告知割鹿楼,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城中精准的买走近十五万石粮食,所以萧策才会只通知京兆府跟慎行司,而不跟经手此案的户部提前打招呼。

可萧恪左思右想,还是想不通割鹿楼哪里来的这么大能量,这可是十五万石粮食,就算是发动百姓去背去扛,也不可能几天时间内全部运到码头里藏好。

萧恪看向萧策,眼神中带着困惑。

“就算户部出了问题,可割鹿楼究竟是如何让那么多粮食,无声无息从城中消失?”

萧策望着人来人往的码头,目光平静。

“今天过来时,我就在疑惑,据传平日里汇集成千上万贩夫走卒,船夫力工的漕渠码头,为什么只有区区八个人在看守,而且还都是割鹿楼的人,就算是枯水停摆,市舶司竟也没派半个人来这里看一眼,那市舶司登记在册的上千船夫力工都跑哪去了?”

“你的意思是,不单单是户部出了纰漏,就连市舶司里也有割鹿楼的人?”

萧策面上也带着凝重,轻轻颔首。

“而且市舶司的问题显然更大,漕渠横贯长安城十几座坊市,一路出城延申至京畿渭河,虽然现在因为水位下降,船只无法行出长安,却可以在城中短暂航行,只需要沿河坊市中有五家以上的粮号在城内收粮,再趁夜派船夫将各艘船只分散停靠在各坊市岸边,力工们就能无声无息将粮食运上船,然后又将船停回漕渠码头,十五石粮食便神不知鬼不觉消失在城中。”

萧策也是到此时此刻,才梳理清楚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想到割鹿楼已经在朝廷中渗透的如此之深,萧策的内心也是一阵后怕。

萧恪听完萧策的话,当即震惊的从木箱上站起来。

“若是真如你所说,那市舶司从上到下都已经被割鹿楼渗透成了筛子,不杀的人头滚滚,根本不可能清干净!”

此时萧恪也已经想明白,漕渠码头枯水后,这些停泊的船只数额是固定的,容量最多也只能藏住十五万石。

所以前些日子顾伦押运着从江南驶来的粮船,才会在渭河上被一把火烧光,因为割鹿楼已经无法在城中安置更多漕粮。

“三哥,当务之急你必须立刻入宫,将这些情况报给父皇知晓,估计割鹿楼接下来还会有动作,得提早将朝廷里的蛀虫都剔除干净。”

萧恪也知事关重大,绝不能让他人知晓,起身便准备动身回宫,可刚走出几步,又突然回头望向萧策。

“你一直在这等着,不跟任何官员交流,就是为了当面把事情告诉我?你为何不自己回宫向父皇禀报?”

萧策十分无奈的摊摊手,脸上倒瞧不出什么表情。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次再回宫,怕是得被父皇关到死,慕容兄妹还没下落,我哪敢回去,只能劳烦三哥你跑这一趟咯。”

萧恪眼神不断闪烁,又意味深长的打量萧策半晌,才转身快步朝皇城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