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冢这个任务，给的奖励也很奇怪。
区区一个蝴蝶折纸，并不值得路信跑大老远去给安德烈立衣冠冢。
付出与收获不成对比的情况下，惊悚游戏想必也清楚他懒得去完成任务，他有些疑惑，惊悚游戏在把蝴蝶折纸拿走的前提下，明明可以把奖励也定为无，却特意把蝴蝶折纸作为奖励，总不能是为了膈应一下他在客房服务时善心大发的行为吧？
而且蝴蝶折纸就算不是在蝴蝶的眼皮子底下完成的，那也是在乌灵神的注视下完成的，里面的记录的信息，多半也没有什么，顶多就是造一个极度弱化后的蝴蝶。
至于安德烈，可以说，是他在乌灵神鬼域见到过的人里，最为格格不入的。
所有任务发布者里，最有取死之道的是住在圣博谭小区的那名住户，身为外婆的拐杖任务发布者，这名住户给的承诺是带他去看祭典，其他人顶多算白嫖，只有这个人，已经能算诈骗了。
在这些人中，安德烈是唯一一个保持理性，做出帮助外来者举动的人。
这样一个胳膊肘往外拐的人，却能得到蝴蝶的器重，遗言也能完好无损地留下来，并且在上一波玩家的搜刮下，还能坚持到他的到来。
怎么想都感觉疑点重重。
在此基础之上，惊悚游戏做出了提前拿走蝴蝶折纸的举动，仿佛蝴蝶折纸里有什么秘密不能让他看到一样。
要深入解读这一举动，既可以解读为诱导他对蝴蝶折纸产生兴趣，进而去做任务，又可以解读为防止他对蝴蝶折纸产生兴趣，进而不去做任务。
这种我预判了你的预判，我预判了你预判我的预判的行为，路信认为事到如今，已经没必要再去钻死胡同了，毕竟这种事与乌灵神关系不大，就算和惊悚游戏有点关系，也不值得他费心力去猜。
他需要做的事很简单，快点找到无妄，然后从无妄那里得到情报，把乌灵神解决，最后是出副本后，想办法获得进入最终副本的资格。
思绪流转间，路信赶路的脚步停止了。
一路过来，看到的景象，基本都是大战过后的废墟，完好的建筑虽然数量少，但也是能够找到的。
而从他面前的这块空地开始，所有的建筑都消失了，只留下一片由沼泽构成的平地。
不断在下陷的沼泽之上，一名身披金红色袈裟的矮胖和尚，正席地而坐，其右手持金色长棍，左手持棕木佛珠。
和尚慈眉善目，摇晃脑袋的同时，口中蹦出一个又一个生涩难懂的词汇，手中的佛珠每经过一段时间，就会被拨动一次。
路信之所以停下，不是对和尚感到好奇，而是引路鬼实在是过不去这片区域。
A级的引路鬼，实力终究还是不够。
这个和尚，路信一眼就认出来了，是和高修一批的驭鬼者，讣告中没有写和尚的原名，只写了一个法号，戒痴。
对于路信的到来，戒痴没有做出反应，依旧维持着刚才的动作。
敌不动，他也不动，站在原地认真听着戒痴念诵的经文，没多久就发现戒痴念的经文，与收藏品的咒骂，有部分相同的发音。
听了十多分钟，路信有些烦了，戒痴的词汇量和收藏品显然不是一个量级的，在戒痴的碾压下，收藏品已经降到了三岁小儿的水平。
戒痴的行为，无法对他造成伤害，但确实堵住他前行的道路。
估计是乌灵神看他一直没有使用鬼的力量，所以派出鬼奴前来试探。
如果是自由鬼的话，此举无法造成阻碍，但这些人，或者说保持着人型的鬼集合体，已经成了鬼奴，这就让难度提升了一点。
因为鬼奴是无法被关押的，只能被封印。
成为鬼奴后，鬼奴相当于鬼主的所有品，想要抢夺其使用权，只能从鬼主身上下手，通过关押鬼主，间接获得鬼奴的使用权。
若是看中了某个鬼奴的能力，并且想要将其关押，必须先让鬼主主动恢复鬼奴的自由，然后再对自由的鬼进行关押。
这也是他进入副本后，基本上没怎么动手的原因。
对鬼奴出手，基本等于浪费时间。
而路信根本没买过封印所需的血棺，所以封印这条路走不通。
在祈愿鬼实力只恢复到A级的现下，最简便的方法，是用鬼域镇压。
祈愿鬼伤了，但它的鬼域没受伤。
以鬼域之前的表现来看，镇压几个拦路鬼，应该是绰绰有余，不过鬼域里的那些鬼奴，可能就不太好过了。
一旦他放出鬼域，乌灵神多半也不会再沉默，可以预见，之后就是鬼域之间的对抗，主打的就是谁也奈何不了谁的僵持局面。
乌灵神可能不赶时间，但路信赶时间，要是拖久了，脱离副本后，指不定黄花菜都凉了。
思索之间，路信已经有了决定。
血色的月光洒落，脚下的废墟变为泥土，就连戒痴所在的沼泽，也在逐渐转变为泥土。
鬼域——替换模式。
令人厌烦的经文朗诵停下了。
戒痴直挺挺地站了起来，动作僵硬，像是个假人，他将左手竖在胸前，除了大拇指外，其余四指并拢，佛珠缠绕了并拢的四指一圈后。一直吊到手肘。
“阿弥陀佛，施主，你魔障了。”戒痴眯着眼睛，说出了两人见面以来的第一句人话。
“阿弥陀佛，戒痴，你虚无归处，可还记得来路？”路信看着正在往后退的戒痴，开口问道。
“英雄不问出处，前程不问归途。”戒痴笑呵呵地回答道。
路信轻笑一声，合着他现在就是一个入侵别人家园的大反派呗？
两人交流期间，戒痴脚下的沼泽，一瞬之间转变为现代化的水泥地面，一栋栋建筑如同海市蜃楼，瞬间降临在水泥地上，并逐渐凝实。
戒痴的身后，一道又一道或眼熟、或陌生的面孔浮现，上一批玩家中，除了无妄以外的S级玩家，都在其中。
路信数了数，挡路的人已经从一个人扩增为十八个人。
忽然，一个身着白色长袍，身高在一米五上下的矮子，瞬间出现在戒痴前面。
矮子的五官难掩稚气，表情却是一副严肃的模样，徒增一抹老气。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矮子站在最前面，用稚嫩的声音，天真的语气，问出了两个问题。
路信盯着矮子的脸，脑海中，那副戴着眼镜的脸，开始逐渐变得年轻，最终与矮子的脸重合。
上一批的S级玩家，整整齐齐地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