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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星辰想到此处,心里叭叭地吹冷风,又斟了两杯酒灌了进去。

此酒香甜醇厚,是酒中极品,不知从何处得来。酒气入脑,丝丝缕缕都是对那个男人的思念。

她有多久没见丰宁了?

到底是她对他不住。

若不是她强扭这枚瓜,何来如此涩果?

洞房花烛夜,她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不情愿。这不情愿如绵密的针扎进心里。

好吧,无妨。

我公孙星辰爱得起,输得起。

既不情愿,便放你自由。

食不同桌,寝不同床。

还不行?

是怕别人以婚姻之名毁你私德?

那我先做私德有亏的那个,便不会有人诋毁你了。

你可以每天见自己喜欢的人,做自己喜欢的事。

这是我欠你的。

我从来不希望自己的爱,成为你的枷锁,你的牢笼。

只是婚姻是万不能断的。

说到底,还是不甘心啊。

心脏为之颤抖的人,怎么能甘心只做这世间陌生之人呢?

公孙星辰边回忆着与丰宁屈指可数的点滴,泪流满面。

正恍惚间,窗户突然咯吱一声,一人形物什就这么砸了进来。

人在地面滚着,包裹的红绸寸寸脱落,渐渐露出丰宁的模样。

公孙星辰一怔,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母亲,父亲醉酒,哭着喊着要找你,做儿子只能送到这来啦!”窗户外传来丰俊朗的声音。

公孙星辰忙走到窗边,看见一大一小两道人影像夜枭一般早已飞离。

正是丰俊朗和元征。

她回头,看着地上醉脸潮红说着胡话的丰宁,不禁苦笑。

若是有情,何必如此费尽心思,强行撮合?

怕是要可惜儿子这一番心意。

楼里人很快便准备好了解酒的凉水,满满一大缸。

公孙星辰费了好些劲才把人弄进凉水里。

人,根本坐不住。

公孙星辰只能一直扶着他。

喝酒乱性,说得正没错。

她看着丰宁时,心跳着像只兔子,丰宁樱红的薄唇像有了磁性,十分诱人。更要命的是丰宁身体的热度,霸道强横地通过相扶的手,迅速点燃了她的热情。

鬼使神差,她低头,吻过去。

刚呼吸相闻,丰宁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的目光,依然迷离。

公孙星辰骤惊,猝然后退,却被丰宁伸手一把压住脖子背面。

他看着公孙星辰,委屈得像只小狗:“你个狠心的女人,你知道,我有多想你么?”

公孙星辰冷不防,整个人跌入缸中。

下一秒,丰宁吻上来。

公孙星辰刹那清醒,伸手抵住丰宁的胸膛,有些不太确定地问:“你可认得,我是谁?我可不是冷清瑶。”

“冷清瑶是什么东西。公孙星辰,我是你夫君,夫君会不认得自己的妻子吗?”丰宁手捧着公孙星辰的脸,如捧着无价之宝,细细描摹着。

公孙星辰的心,早软成一汪春水,眼眶通红:“你是说,你心悦于我?”

“星辰,你没心么?你感受不到么?”丰宁将公孙星辰的手拉起,贴合在心脏处。

这心跳着,真若擂鼓一般。

两个三十好几的人,彼此小心翼翼地靠近,像那些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浅尝着,随后一发不可收拾。

……

夜里的武陵州,依然热闹。

丰俊朗咬着冰糖葫芦,走在前头。元征背着剑,走在后头,他手里拿着杏仁饼,吃得不亦乐乎。

“主人,你心情不错嘛。”元征道。

“那是,没准今晚过后,我便会多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丰俊朗贼兮兮地笑道。

当初从东皇墟离开时,跟吴志城求了这真话酒,没白费啊。

……

神都,万神台。

距离九天云德殿大概两射之地,是将军府。

这里是先神洲大将军、三品神明沈阔的府邸。

府里内外,遍布甲兵,盔明滚滚,甲亮层层,比起万神台他处,多了几分肃杀。

五叶莲池处,一殿堂帘垂香袅,摩尼珠高悬,恍如白昼。

堂中沈阔卸下盔甲,身穿闲袍,与贵族人家老爷无异。

此刻他正捧着玉碗,用玉箸夹着一块油煎豆腐,像哄小孩子一般哄身旁的华装女人:“阿瑾,张嘴。”

华装女人手里拿着小孩子玩的拨浪鼓,冲沈阔笑嘻嘻地摇了摇,“啊”,张大了嘴巴。

此女姓魏名瑾,是沈阔的妻子。她长相清秀,眉目温婉,若不是双眸笼着一层拨不去的迷雾,应该会再添几分灵秀之气。

魏瑾张嘴咬着豆腐,没完全咬住,一小块从嘴边落到襟口,嘴角和衣服都落下清晰的油渍。

沈阔放下玉碗,从怀中拿出一方锦帕,细致地给她擦嘴擦衣,没有一丝不耐和嫌弃。

擦好了,继续喂。

每一口,都带着十足的耐心和温情。

沈阔喂好了饭,又细心地给魏瑾洗澡,穿衣,一丝不苟,无微不至。

当沈阔在给她绞头发时,魏瑾渐渐开始现出一些呆相。

她如梦初醒,看了看周遭的一切,缓缓试图重拾时间和空间的纽带。

“女儿,女儿,我女儿呢?”她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臂,突然杏目圆瞪,满脸惊惧和恐慌,“我女儿呢?!”她尖叫着突然站起,回头狠狠瞪着沈阔,凄厉地喊着伸手要抓挠沈阔的脸,“沈阔,你还我女儿,还我女儿!”

片刻,沈阔的脸便被魏瑾抓了好几道猩红。

他不慌不忙很是轻易地用一只手擒住了魏瑾的双手,剩下的手五指箕张,案上一只红色瓷瓶倏地飞入掌中。

“阿瑾,张嘴,该吃药了。”

“我不吃!我不吃!沈阔,你害了我女儿,又要害我!”魏瑾既恐惧又抗拒,她挣扎着,试图要拨掉打碎沈阔手中的瓷瓶。

可到底是男女力量悬殊。

沈阔死死锁住她的眼睛,盯着她,带着一股狠绝:“我说,吃药!”

魏瑾的癫狂像被突然泼了一盆冷水,蔫了,像提线木偶一般,张开了嘴巴。

沈阔眼中的狠绝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似水柔情:“这才乖嘛。你要听我的,我是你丈夫,怎么舍得害你呢?”说着,给魏瑾嘴里倒了一些药水。

魏瑾双眸中的茫然,像每天的旭日,准时升了起来。

她似个小孩子,依偎着沈阔。

沈阔拦腰将她抱了起来。

他刚将魏瑾哄睡,房门“笃笃笃”响起。

“何事?”沈阔有些不悦。

“将军,是龙甲浮屠,神相有密令。”门外之人道。

沈阔神色一凛,连忙整衣出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