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乔根的做派有点渗人。
不过,如果现场存在有节气的文人大佬,他肯定会眼前一亮,然后慨然喊道:“好一个‘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好!好!”
于乔根的对面,岛川正名左手握刀,用右手按了按左肋。刚才,他这里被于乔根用枪托砸了一下。他不按不要紧,这一按,就按出了问题。
于乔根的枪托上,那些红的白的东西,难免粘到了他的军服上,他一按之下只觉得黏糊糊的,心中立马产生了腻歪的感觉。
他赶紧将右手举到面前,然后,看到手掌上沾了不少白的红的,再用眼睛的余光注意到那个脑袋倒了囊的鬼子,马上明白,这就是那脑袋里的囊,登时一阵反胃,差点吐了。
一个有洁癖的鬼子?倒是少见。
“野郎(混蛋)!”他再骂,骂着,将右手在身上擦了擦,再双手握刀,刀尖轻摆,指向于乔根。
“あ(啊)——”不远处有日式惨叫声传来。
于乔根眉头一挑,岛川正名脸上咬合肌挣动,瞬间,双方眼神在空气中发生碰撞,火花四溅。
再一个瞬间,两人齐齐发出一声呐喊,身形攒动,几乎同时向对方冲了过去。
另一个方向,就好像是宿命一样,松井直树带着两个部下,对上了朱弘文还有耗子、李秀花。 在他们这个小圈子外,地上三五步一个,或者四五步一对,横七竖八地躺着若干双方战士。
冬天的空气,本来应该是干燥的,冰冷的。现在,不知道和死的人多了有没有关系,硝烟味、硫磺味之外,又多了一股粘稠的带着地狱味道的血腥味。
两把日本长刀,一把家族世传,一把制式;四杆枪刺,三杆三八大盖,一杆中正式。 松井直树的两个部下识相,直接将朱弘文撇给松井直树,端着枪刺,一个冲向耗子,一个冲向李秀花。
两把日本长刀的刀刃上都有血迹残余,松井直树和朱弘文的目光慢慢地从对方长刀上挪到对方脸上,松井直树脸上肌肉挣动两下,用生硬的汉语问:“你们的,‘死’字营?”
朱弘文眼睛通红,右边脸颊,好像涂抹的一样,抹着两道褐色的血迹。
他冷冷接话:“专杀***!”
松井直树不为所动,再问:“你的,最高指挥官?”
“朱弘文!”
“你就是朱弘文?”松井直树说着,眼眸一缩,眼睛里,多了两簇火焰。
“你的刀不错——”朱弘文说着,往前冲去。
松井直树端立不动,喊:“我的名字,你的不想知道?我的——”
朱弘文脚下不停,嘴上说:“我没兴趣知道死人的名字!”说着,已经冲到松井直树面前,一刀直接当头劈落。
“狂妄!”松井直树喝道,再退一步,双手手腕一翻,刀身半斜,迎击上来。
“叮”的一声脆响,两把刀撞在一起,朱弘文眼眸一缩,目光迅速从撞击的地方挪开,顺势将刀往回一拖,再朝前一戳。
只是一次力量不是很足的碰撞,朱弘文手上的制式日本长刀已经崩出了一个缺口。
松井直树手上的日本长刀,居然是一把宝刀?
松井直树手腕再翻,同时向前跨出一步。 这一次,朱弘文没等两把刀撞在一起,便再次变招,双手还是一拖一送,换一个方向,又戳向松井直树。
松井直树双手手臂姿势几乎没做改变,继续翻转手腕,再踏上一步。 便在此时,他的左手边,朱弘文的右手边,一声日式惨叫响起,耗子那边已经分出了胜负。 朱弘文用眼睛余光看过去,见耗子正在继续用枪刺戳倒在他面前的鬼子,他自己的腹部多了一个洞,洞口殷红一片,喊:“耗子,要不要紧?”
耗子收起枪,摸摸腹部伤口,瓮声瓮气地说:“有点疼,不过没关系。”\0
松井直树听了眼眸不禁一缩。知微见着,什么样的将,带出什么样的兵——他随军征战多年,不怕死的中国兵没少见,但是,从这个兵身上,他就是嗅到了一股不一样的东西。
“去帮花儿!”
“唔——”耗子
“唔”着,拉动枪机,然后据枪向和李秀花对阵的鬼子瞄准。松井直树眼睛的余光关注到,眼睛立刻红了,嘴里蹦出一句日本国骂:“野郎(混蛋)!”
骂着,长刀平举与胸齐,向朱弘文刺出。 朱弘文不敢硬接,向右边跨出半步的同时,双手提至喉咙口,将刀背贴上身子,然后左脚跟进一步,将长刀架了上去。
“叮——”两把长刀才发出碰击声,松井直树看出便宜,向右扭腰,一个大幅度转身,顺势将长刀拖回半米左右后,再扭回来,双手长出,将长刀刺向了朱弘文的右肋。
耗子此时已经完成了瞄准,不过,因为李秀花和鬼子纠缠在一起,所以,他连续换了好几个方位,都未能拿到能确保不误伤李秀花的角度。
耗子死脑筋,换做其他人,也许会放弃射击,直接挺着枪刺就上去帮忙了。他偏不,他再调整,调整着调整着,居然绕过朱弘文和松井直树,走到李秀花他们面前不足五米的地方去了。
松井直树改劈砍为刺击,朱弘文也相应变招,长刀也敢磕上去了。 “叮叮叮——”一阵金属撞击声响起,朱弘文哪怕万分小心,还是被松井直树逮到机会,一记大力劈砍,“呛啷”一声脆响,将他的长刀齐腰砍成两截。
“你的,必须死!‘死’字营的,必须死!”松井直树一字一句地说道,说完,手腕抖了抖,将长刀挽出个刀花。下一刻,他正要冲上去,忽然,“咔!”一声脆响传来。
耗子隔着五米的距离,终于找到了合适的角度。
他随即扣下了扳机。
等等,为什么是“咔”?不应该是“呯”吗?
因为,关键时刻,耗子的中正式居然卡壳了。
“咔咔——”耗子又扣了两下。 没用。也不需要了。 就在他第一次扣下扳机的时候,和李秀花对战的鬼子忽然发出一声怪叫,义无反顾地就向李秀花冲了过去。这个鬼子的选择是对的,挨一下枪刺,他未必会死,但是挨一下枪子,还是如此近的距离,他必死无疑。
当然,因为耗子的枪卡壳了,所以,他这个看似最正确的选择,意义立刻反转,变成了一次错误。 李秀花先做出闪避动作,然后刺出了枪刺。两杆枪刺一前一后刺出,鬼子刺出的枪刺从李秀花腰间擦过,李秀花的枪刺则直接送进了他的胸膛。
“咔咔——”耗子还在那边徒劳的扣着扳机——这个憨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