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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总得让我们进去看看。我才能把孩子交给你吧。”陶久喜见小厮态度依旧不好,直接表明自己的要求。

她的眼神坚定,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

两个守门的小厮闻言,交换了一个眼神,一个小厮便率先跑了进去。

剩下的那个小厮说道:“既然姑娘想看,那便瞧瞧,只是里面许多孩子年纪尚小,有些吵闹,怕是吵到了两位。”

说罢,便领着两人往里走。

他的脚步不紧不慢,陶久喜和沈之翌跟在后面。

几人进去后,便立刻有一位看着三十来岁的妇人上前介绍慈心堂。

那妇人面容和善,举止得体,她微笑着向两人讲述着慈心堂的历史和现状。

陶久喜一边听着妇人的介绍,一边观察着此处的环境。

她发现这里的环境并不差,干净整洁,设施也较为齐全。

只是里面的孩子却不多,只有三十来个。

陶久喜原本还以为会有百来个孩子,心中不禁有些疑惑。

她转头看向沈之翌,用眼神询问他的看法。沈之翌微微皱眉,似乎也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这里不同年纪的孩子都被分别安排妥当。

小一点年纪的孩子肆意地玩耍着,大一点的女孩则聚在一起坐着做针线活。

孩子们看见有人进来,也不觉得奇怪,依旧忙碌着自己手中的事情。

陶久喜四处走了一圈,觉得这地方倒不如从外面看起来那么大。

随后,她便看见通往后院的门。

“我能去看看孩子们居住的环境吗?”陶久喜问道。

“姑娘,后面的屋子与这里没有什么区别。男娃娃和女娃娃分两个院子住,有专门的嬷嬷看着。”妇人解释道。

“不方便去看吗?”

“这里除了这些孩子们,还住着我们这些照看孩子的、洗衣服做饭的人。有的人拖家带口住在这里,姑娘想去看,实在是不方便。”妇人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歉意。

陶久喜也觉得妇人说的有些道理,但是她心中总是有种奇怪的感觉,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沈之翌一直陪同在身边,并没有多言。

他静静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眼前逛完一圈了,妇人立刻上前说道:“姑娘看了,也放心了。把这丫头留在这里,不会吃苦的。”

陶久喜看着怀中的福丫,心中有些犹豫。

陶久喜闻言没有说话,又将目光投向沈之翌。

沈之翌温声开口:“娘子,你是想等我们后日离开宿城再将福丫送来吗?”

陶久喜立刻心领神会:“这一段时间,带着她也有些感情,若不是带她回乡,街坊邻里会多话,我必然也是不舍得的。”

她轻轻地抚摸着福丫的头发,眼神中满是慈爱。

“娘子,带回乡里是绝对不可能的,我爹娘不会允准,你只可留到后日,必须送出来。”沈之翌的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陶久喜装作为难,不舍。她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流露出痛苦和纠结。她紧紧地抱着福丫,仿佛不愿意放手。

妇人本以为今日就能将人留下,不曾想还要再等两日:“姑娘啊,你相公说的对,不要为了外面的孩子与家里闹得不愉快。孩子交给我们这里,你尽管放心,姑娘是外乡来的,不知道,我们李大善人那可是远近闻名的活菩萨。”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和劝说,希望陶久喜能尽快做出决定。

“这位大姐说的是,只是我这心中真真不舍得。就让我再给这孩子当两天娘亲吧。”陶久喜的声音哽咽,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妇人见陶久喜态度坚决,也没有再说什么:“姑娘心善。待后日再送来吧。”

沈之翌说完,便抱着福丫与陶久喜离去。

走前,陶久喜还一直对着妇人夸赞着慈心堂。

直至上了马车,陶久喜才觉得心情不再那么压抑。那股在慈心堂里弥漫的沉闷感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福丫不能送。”

“福丫不能送。”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你发现了什么吗?”陶久喜赶忙问道。她迫切地想知道沈之翌是否也察觉到了那些让她心生疑虑的地方。

“靠近后院,有很浓重的血腥味。一般的育婴堂,会设有学堂,这里却任由孩子玩耍。今日租马车之时,店家知道我去慈心堂,还夸了建设慈心堂的李大善人,说两年这里收留了百来个孩子,刚刚却只有三十一个。”沈之翌缓缓说道,他的声音低沉而冷静,分析着在慈心堂里的种种异常之处。那浓重的血腥味让他警觉,与一般育婴堂的差异也让他觉得此事绝不简单。

“我觉得跟我们说话的这个妇人有点太过殷勤了,像我们这犹豫不决的,一般也会劝着送来的人继续好心收留。”陶久喜接着说道,她回想着妇人的言行举止,那种过分的殷勤让她感到不自在。

一个正常的慈善机构,面对犹豫的人或许会给予更多的理解和时间,而不是一味地劝说送来孩子。

“先回去再说。”

马车不过才行驶了一会儿,便突然停下,随即传来车夫的训斥声:“你是干什么的?想死吗?”

外面传来妇人的哭声。

“不能把孩子送进去,不能把孩子送进去啊。”那哭声凄厉而绝望,让人听了心生怜悯。

沈之翌掀开窗帘,便看见一个妇人,衣衫褴褛,挡在马车前面。她的头发凌乱,脸上满是泪水。

陶久喜伸出头看了一圈,四下无人,赶紧对着车夫吩咐道:“请她上来叙话。”

妇人也未推脱,上了马车。

看见马车上的孩子还在,她松了一口气,并未坐下,而是跪在地上:“这个地方不是真的收留孩子,孩子进入以后,便没有再见过。”

她的声音颤抖着,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陶久喜看着情绪激动的妇人,直接上前搀扶:“你起来慢慢说。”

闭塞的马车上,妇人衣衫破旧,身上的味道也并不好闻。

那一双眼睛已经肿得如核桃一般大小,显然是经历了极大的痛苦和悲伤。陶久喜心中一紧,她意识到慈心堂的事情可能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