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砚辞坐在一旁,手肘撑在一旁的沙发扶手上,漫不经心地看着电视,显然心思是不在屏幕上的。
“这两天陪你们,过段时间再去公司。”
江绾坐在沙发上滞了滞,看电影的心情也渐渐淡了,心思开始止不住地飘远。
看到江嘉奕在一边的地毯上玩着乐高,突然记起来,问:“你真打算要给嘉宝修个幼儿园?”
傅砚辞看向她,含笑点头。
瞧他的样子,江绾觉着他就像个猥琐的流氓一样,伸腿又蹬了他一脚,皱眉道:“那修好一个幼儿园得多长时间?你的意思是嘉宝这段时间就不上学?”
“幼儿园本来也教不了什么东西,就算去了学校也是让老师带着他玩,与其那样,不如我带着,趁孩子还没有学业负担的时候,学点真正的本事。”
富人子弟的本事就是马术,游泳,赛车种种,有些她也不清楚。
江绾觉着在理,便没再说什么。
傅砚辞这人得了便宜还卖乖,也不管孩子就在一旁,死命往她的方向凑。
“有没有发现,嘉宝像我一样特别聪明。”他低声道。
原来凑过来是要说这句话……
江绾满头的黑线。
“什么叫像你一样聪明?我也不差好不好?”江绾当初高考成绩也不低。
“那当然,我看上的女人怎么可能会差?”说完,又迅速地在她的脸上轻轻一啄。
“癞皮狗!”江绾嗔怒道。
在这件一百来平的公寓里,一家三口难得享受着相聚的时光。
江绾盯着电视屏幕,心里却被填得满满的,如果可以的话,她就想待在这里一直不出去,把这场戏延续到最完美的结局。
晚上八点多了,江绾在书房里忙工作,傅砚辞则是带着孩子在客厅继续搭乐高。
“爸爸,你想不想知道我小时候的样子?”
“你想给我看照片?”傅砚辞双肘撑在膝盖上,两手自然垂下。
小家伙儿笑着点了点头,脸上带着鬼鬼祟祟的笑容,接着就跑进了卧室。
过了好长时间,卧室那边没有传出一点点声响,就在他打算起身去瞧的时候,嘉宝激动地跑了出来。
“爸爸,这是我小时候的视频和照片,都是妈咪和阿姨们给我录的。”
嘉宝说的时候难得害羞,将手里的U盘放到了傅砚辞的手心里。
他的声音很小,然后又附在傅砚辞的耳畔悄声说:“爸爸,这里有妈咪生我的视频哦。”
“你偷偷看,别让妈咪发现,如果她知道的话,肯定不会让我给你的。”
傅砚辞无声将U盘攥在手心里,同样小声道:“这样,爸爸看完之后,再偷偷还给你好不好?”
嘉宝连连点头,接着就自己去玩了。
傅砚辞在自己对面的房子里找到笔记本电脑,然后回去,坐在餐台开始看U盘里的内容。
里面的目录很清晰,江绾用心,将嘉宝出生到现在,每一年的视频都做了整理,上面还标注着时间。
他随便点开了嘉宝刚满一周岁的一个视频。
能听到声音,是江绾拿着手机拍摄的。
“嘉宝,你看妈妈手里拿的是什么?你想要么?自己来拿……来……”
镜头是看不见江绾的,只能看到江绾手里拿的是一个老虎玩偶。
嘉宝明显刚会走,张着嘴留着口水,脖子上还围着口水牌,颤颤巍巍地扶着床边,蹒跚着往江绾的方向走来。
对于大人来说,其实就是一步路的距离,但是对于刚刚会走的孩子来说,独立行走,还是有难度的。
江绾不停地在手里抖着那只玩偶,嘉宝咿咿呀呀的,足足一分钟才移到了江绾的身边,伸手碰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没有亲自参与过孩子的抚养,所以在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内心的触动是不小的。
这就算是他作为父亲见证孩子成长的另外一种弥补。
他真感谢江绾,不管她做这个记录的初衷是否是为了他,他都想好好感谢她。
她无意中又给了他一个弥补自己的机会。
“你说妈——妈——”
“ma——”
孩子发育不标准,但是能听出来,已经在尽力模仿了。
对于一个早产的孩子,江绾能把嘉宝养成这样,很难想象,她是如何三头兼顾的。
每个视频都不是特别长,所以傅砚辞带着耳机,躲在一旁静悄悄地把视频都看完了。
就相当于一个简短的电影,让他以第一视角,将孩子四年的成长目睹了一遍。
比如嘉宝第一次说出完整的句子,嘉宝第一次游泳,第一次上幼儿园……
第一次上幼儿园,江绾还哭了。
做母亲的舍不得,在送之前千叮咛万嘱咐,直到孩子进了校门之后,哭出来了。
在文件夹的最后,是一个未命名的视频,时间最长,足足有一个多小时。
开幕是江绾坐在床上吃水果的样子,仔细看,才能发现她是正怀孕的状态。
人太瘦了,肚子被被子掩盖着,很难分出来。
“采访一下江小姐,现在作为一个准妈妈,是个怎样的心理状态?”
江绾嘴里嚼着草莓,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比了个大拇指的手势,朗声道:“Very good!坐等上战场!”
“你觉得是男是女呢?”
“无所谓,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她都是我的孩子,只要平安生下来,都是我的好孩子。”
视频剪辑过,紧接着下一幕就是在手术室的场景,没有丝毫的过渡,时间显示是在四年前的十一月二十号的晚上十一点。
根据施以棠给他透露过的消息,她是陪产的,所以毋庸置疑,这段视频就是她录的。
起初江绾的状态很好,人虽然瘦,但是很头脑很清楚。
“江绾,你还疼得厉害么?”
江绾摇头,“我觉着还好,我适应了……”
可是真正到了生产的时候,情况越来越艰难,没有一丝缓和。
旁边黑人大夫和护士一直叫喊着,让江绾用力,可是她没力气,额角的湿发贴在鬓角,施以棠给擦了几次都无济于事。
即使隔着屏幕,傅砚辞都能清晰地感受到江绾的痛楚。
随着她喘息的频率和样子,他就能看出来她体力上的透支程度了。
大夫和护士在那边喊着,江绾拉了拉施以棠的袖子,叫她低下头来。
视频内能听到她说的话——
“以棠,如果我真的不行了,你就把孩子送回到京北,你找到傅砚辞,让他把孩子养着……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