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笑毫不畏惧地看着秦天,说道:“你听清楚了,我有追求梦璃的权利。你要是不能给她幸福,就趁早从她身边离开!”
就在秦天准备施展法术攻击王三笑的时候,一直被他挡在身后的梦璃,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了他,然后站在了他和王三笑的中间。她的表情带着痛苦,仿佛控诉一般地向秦天问道:“秦天,这就是你冷静思考后的结果吗?”
心中燃起的怒火好似被突如其来的灵雨瞬间浇灭。秦天怔怔地看着梦璃,半晌不知道如何回应她的话。
秦天最后看了梦璃一眼,秦天帮梦璃拉开了王三笑飞舟门,等她坐进去。梦璃没有看秦天的脸色,毫不犹豫坐了进去。
王三笑不屑地瞥了秦天一眼,随即也打开驾驶室的门坐进了飞舟内。
飞舟在瞬间启动,然后如同风一般向一个设有禁制的路口驶去,只留下被修仙者指指点点的秦天……他有些恍惚,随后痛苦如潮水一般向他涌来,他无法躲避。在即将被淹没的窒息感中,他问自己:难道我又做错了吗?
那辆载着梦璃的极品飞舟,很快转过了禁制路口,驶向另一条秦天视线无法触及的仙途上。这一刻,站在灵药阁广阔的广场上,秦天仿佛一个被修仙界遗弃的孤影,在痛苦中承受着过往修仙者异样的目光。
只恨此刻他没有一件可以遮蔽心伤的法宝。
他真的感到疲倦了,却一遍遍地追问自己:自己究竟哪里出了问题,为何要一再经历爱情中的伤痛,与夏璟如此,与现在的梦璃亦是如此,难道是因为辜负了安然和柳清风,这些都是报应。
挫败感,好似寒冰封住了他的血脉,他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自己的十六身上,在失魂落魄中,驱使十六化作一道流光,掠过修仙城、掠过虚无缥缈的云海……
回到老旧的修炼洞府,已是深夜的子时。他没有再取出灵酒痛饮,只是默默地收拾起自己的行囊。因为在梦璃推开他,他给梦璃开飞舟门,梦璃毫不犹豫上了王三笑的飞舟那一刻,他就明白他们之间已经结束了。
至于那分手二字,不说出口,是梦璃留给他的最后一份温柔,让他保留最后一丝尊严。
很快,他便收拾好了行囊。在即将离开这个充满回忆的洞府时,他恍若隔世,从未想过矛盾会如此突然地激化到这一步。
再深思,修仙之路本就如梦似幻,人生亦是无常。谁也无法让这个世界按照自己的意愿去运转,所以根本不值得为了这无常的世界去患得患失。而被命运捉弄的我们,终究有一天会学会顺应天命,只是他稍微迟了一些。
……
梦璃赠予他的那把古琴,他很想带走,却无颜以对,最终还是留在了洞府中。
关上洞府大门的那一刻,他终于为自己斟满了回来后的第一杯灵酒,重重饮了一口,才提着行囊沿着石阶向下走去。
一步又一步,他终于走到了山下,却忽然听到了从前方传来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在深夜中格外清晰。他太熟悉这个节奏了,只有她才能走出如此自信的步伐。
于是,他们在山口相遇了。可是,那个步伐自信的她,面容却在昏黄灵光的映照下显得如此憔悴和疲惫。
他们不得不停下了脚步,因为他在狭窄的石阶上挡住了她的去路,而她也阻挡了他的去路。
她看着他,又看了看那些被他提着的储物袋,眼眶忽然湿润了。
“你要去往何方?”她终于向秦天问道。
“这浩瀚的修仙界,还怕找不到一处容身之所吗?”秦天淡然回应。
她沉默不语……
“能否请你稍移玉步,让我得以通行?”秦天再次请求。
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一尊雕塑。
秦天试图用手轻推她,她却紧紧抓住了身旁的护栏,依旧不愿挪动分毫。
秦天心中忽然涌起一种错觉,仿佛此刻的她变成了初次相遇时的自己,而自己则成了那时的她。
他那颗即将离去的心,又隐隐产生了动摇,不切实际地幻想着她会突然抱住自己,哭着请求他留下。
终于,她似乎下定了决心,问道:“你此去,是否意味着我们的缘分已尽?”
秦天脑海中又浮现出她推开自己,坐上王三笑飞舟的那一幕,终于咬紧牙关,说道:“……对不起,我始终无法学会你所要求的冷静与理智……请让一让,好吗?”
梦璃的身体缓缓侧开,低着头,为秦天让出了一条离去的路。
秦天看着她,心中明明不想离开,明明期待着她会抱住自己,然而却被一种莫名的力量驱使着,踏上了下一级石阶。
他一步步向下走去,脚步却越来越沉重。他感到窒息,感到失控,发疯般地想要扔掉储物袋,去紧紧抱住她,然后在这忽明忽暗的楼道中与她深情拥吻。
然而,那股力量依旧牢牢地控制着他,让他继续往下走去……直到他感受到了山下,此时突然飘落下的绵绵春雨。
这场突如其来的春雨,如同寒冰一般冻结了秦天的心。这一刻,他抛却了所有的杂念,将储物袋扔进了飞舟的,头也不回地上了飞舟,启动飞舟,化作雨中的一道流光,瞬间驶离了这座见证了他们相识、相恋的药王城。
……
打开飞舟的舱窗,秦天在冷雨的洗礼中,再也不愿用理智去审视他们的爱情。这一刻,没有物质上的差距,只有两颗曾经互相伤害过的心。
他忽然很想唱一首应景的曲子。
“雨丝如缕,独步长街去。风拂衣衫添别绪,寂寞天涯羁旅。相思欲寄无从,愁肠百转千重。回首前尘如梦,奈何岁月匆匆。……”
这真是一首应景的仙曲,每一个音符都仿佛在诉说着秦天与梦璃今夜的境遇。
或许他们都不愿分离,却在楼道中上演了一场假装不在乎的戏码。他们曾经走得那么近,近到忘记了给自己留下一丝喘息的空间,才会如此介意对方与别的修仙者有所交集。
然而,他们既然有伤害彼此的力量,为何不好好努力,去深入了解彼此、靠近彼此的心呢?
想来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他们内心那份孩子气的固执在作祟,因为他们都害怕失去,在害怕中忘记了共同修炼的岁月,忘记了那只陪伴他们成长的灵兽傀儡,忘记了曾经一起驾驭的飞剑穿梭于云海之间,忘记了赠予彼此的法器……
秦天一个急停,将飞舟降落在被雨水打湿的山路上,然后走出舱门,坐在了那被雨水浸润的岩石上,终于哭了,借着雨水的倾泻,嚎啕大哭……在痛哭中躺倒在了湿冷的地上,然后又从储物袋中拿出了那张存放着八十万下品灵石的灵卡。
于是他又笑了,自嘲地笑了……如果,如果她愿意去了解他,她不该为他感到高兴吗?
他在修仙界的边缘挣扎了数年,终于靠着一些机缘,靠着不懈的努力,赚到了这笔对自己而言如同救命稻草的灵石……她真的不该为他感到高兴吗?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不高兴?
因为这区区八十万下品灵石在她眼中根本微不足道,所以她能看到的只是他与夏璟之间的纠葛,却没有看到他为了那次的谈判,彻夜研究灵鹫宫的情报的辛苦。
于是,他又在风雨中,陷入了孩子气的计较之中……宁愿在这风雨中消逝,也不愿再回到那个充满回忆的修炼洞府。
他从储物袋中拿出了那块被雨水淋湿的传音玉简,找到梦璃的印记,终于给她发送了一条信息:“我不懂你……你也没懂我!”
雨水虽不如倾盆,却也足以让秦天在这深夜中显得狼狈。待他再次坐回飞舟中时,全身已被雨水浸透。
在冰冷中,秦天渐渐冷静下来,意识到该为自己在这修仙界中寻一处安身之所了。
他驱使飞舟来到一座灵峰之上的客栈,要了一间上好的修炼室,并用夏璟赠予他的那张灵卡支付了费用。
秦天从未有过如此富足的时候,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入住这样的修炼室。然而,当他躺在那宽敞舒适的灵玉床上时,心中却充满了失落。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要来此,除了窗外灵峰之巅雨水拍打窗棂的声音更加清晰外,他一无所获。
饮了一壶灵酒,秦天从玉床头的玉桌上拿起传音玉简,心中并不指望梦璃会回复他的信息。
因为他知道,此时的她已将那份淡然运用到了他们已经结束的情缘之上,不会像他这般犹豫不决、拖泥带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