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怜坐在一户农家屋顶的稻草上，看着村子里四处乱爬的活尸。
那天萧月说的应该就是这个村子。
活尸的本能是攻击和杀戮，但方园十几里内的活人都死了，变成活尸，活尸们便开始互相攻击，撕咬。
她没见到有两三岁的孩子活尸在地上爬。
可能是太小的活尸被吃掉了。
吃掉他们的可能是他们的父母，或者同村的亲人。
“我是不是太过分了？”楚云怜有些茫然道。
她坐在屋顶上，周围悬浮着大量被她用锁链操控的怨魂。
一个青年怨鬼道：“不过分，一点都不过分，他们该死！”
“对，他们打不过主子，对抗不了活尸，弱肉强食，他们死了不是很正常吗？”
“况且，主子也是为了以后的世界能够更加公平，美好，主子有什么错。”
怨鬼们围着她，不断蛊惑道。
在东境的多年，都是这样，只有怨鬼陪伴在她身边，和她说话。
“人人都会死，他们只是早死了一点，主子帮他们解除了日后的痛苦，这是对的。”一只怨鬼在她耳边诚恳的说着。
都死吧，死的人越多越好！
他们这些怨鬼都是暴毙惨死，凭什么这些活人享受着人生，它们希望所有人陪着他们一起死！
楚云怜沉默的望着残破而四处都是鲜血的村落。
想到萧月那日的目光。
动摇，憎恶，疏离，然后伪装了起来。
她是不是做得不对...
楚云怜语调平静而颓丧：“他们可能不想死...没有人求我帮他们，杀了他们...这不...公平？”
她有些迟疑道。
那天萧月说的是这两个字。
怨鬼们叽叽喳喳道：“很公平！他们打不过主子，所以他们死了，很公平！”
“主子，我们陪你长大，你想想，我们都是很早就死了，他们这些人却活在这世界上，比我们活得久，这才是不公平，他们和我们一样，早早的死了才公平！”
“主子，你做的是对的，别听这些活人胡说，他们都是骗子，他们没有陪你长大，我们陪主子长大，我们才不会害你！”
“闭嘴。”楚云怜皱眉。
周遭怨鬼听出语气中的凉意，立刻都安静了下来。
一阵风吹过。
院中的简易秋千微微摇晃。
所谓秋千，只是两根绳子，中间绑着一个切开的圆木桩，简陋无比。
楚云怜走到秋千前，疑惑了一下。
这个高度，只到她的小腿。
她坐下，和蹲着差不多。
楚云怜疑惑道：“这个是给人坐的吗？为什么这么矮？”
楚云怜看向不远处一张被活尸掏空的狗皮，道：“这户人家为什么给狗做秋千？”
温天南在一旁沉默了。
她脑子有问题是吗？强是很强，但真是没见识。？
有时候感觉她的见识简直就是什么都没见过的水平，没有任何生活常识。
温天南出声道：“这个是给小孩坐的秋千，小孩个子矮，所以秋千做的低。”
楚云怜顿了顿。
给小孩做的？
她坐了下来，轻轻摇晃。
腿只能蜷缩着。
她伸手摸了摸木桩，木桩横切面的毛刺被磨去，很顺滑。
她惊讶的感慨道：“他们居然会给小孩子做秋千？”
顿了顿，她道：“也没什么值得震惊的，想必他们家里是小男孩。”
温天南魂魄进屋飘了一圈，道：“他们家都都是小女孩的衣服，绣花朵的鞋，穿裙子的小木偶。”
打不过，给她添堵也算出气。
楚云怜顿了顿，垂下眼眸，握着绳子的手有些紧。
她轻轻摇晃。
这是...
别人的爹娘对孩子的爱，做的秋千。
她坐在上面。
感受着别人的幸福。
她不该把他们变成活尸的...
她确实有些过分...
楚云怜看向四处乱爬的活尸，一张张狼狈腐烂的脸。
“她说的对。”楚云怜喃喃自语道：“...不关他们的事。”
别人的爹娘对孩子，是很公平的。
众多怨鬼的脸色都难看了下来。
“主子...他们都该死，不能放过！”
“主子，咱们不能停，必须杀更多的人，才能扩充活尸大军。”
“只有这样，主子才有足够的力量，成为世界之主，主宰一切！”
“妖族，魔族，人族，统统臣服在鬼族...主子您的统治下！”
楚云怜淡漠平静，看不出喜怒。
回到公主府，已经天黑。
走进公主府，她看见赵康带着几个宫人，等在空荡荡死寂的殿内。
“二公主殿下...”
赵康走过来，盯着楚云怜，眼底有几分复杂和隐隐的怜悯，他毕恭毕敬传旨道：“皇上有急事宣二殿下入宫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