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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得知消息的柳晚晚和柳三有紧急跑回了郡主府,柳晚晚挺着大肚子,脸上淌得都是泪。

柳三有扶着柳晚晚向前走着,他也着急,但还是说:“你慢点,小心摔了,你这个时候再摔了出什么事,不是更添乱吗?”

柳晚晚显然把柳三有的话听了进去,她放慢了脚步,面上却突然焦急不安:“这事你让我怎么平稳,我都要急死了!”

想到外界的传言,说安乐郡主的女儿被烧的面目全非,安乐郡主简直要哭瞎了眼。

只要一想到这些,柳晚晚的脚步就不自觉地加快。

两个人正在向顾芷兰的房间走去,柳晚晚控制不住地大喊:“姐姐!兰兰!”

整个郡主府都笼罩在一股惶恐紧张地氛围之中,下人们一脸焦急之色来往匆匆,各个都耸肩塌背,恨不得把头埋在地下。

柳晚晚推开了顾芷兰房间的门,首先一入眼的就是顾芷兰被纱布包扎的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柳晚晚险些站不住,多亏了柳三有一直在旁边扶着她。

“兰兰……”柳晚晚的泪瞬间掉落,她叫着顾芷兰的名字,声音很小,唯恐惊吓到了她。

柳晚晚再也顾不得什么,快步走到了床边,两只手颤抖着抬起,她想要抱一下顾芷兰,却唯恐碰疼了她:“我的宝贝……”

顾芷兰被纱布包着头和脸,说话不是很方便,她看着伤心的晚晚小姨,一头扎进了柳晚晚的怀里,抬起被纱布包着的手,笨拙地在柳晚晚的肩膀上拍了拍。

门早已被张奔关上。

柳晚晚瞬间搞不懂了,她泪眼婆娑地抬起头看向林海棠,哭到抽泣,用眼神询问着她。

林海棠给柳晚晚擦去眼泪,说:“傻姑娘,你忘了我有空间了?我已经给兰兰喂过了丹药,她早已经好了,这样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

“吁……”房间中瞬间响起两道如释重负的叹声,是柳晚晚和柳三有。

“虽然伤已经好全了,但是在那之前,兰兰的确被烧伤的很严重,所有被包扎的地方都是。”沉默一会儿,林海棠解释道。

柳三有和柳晚晚自是有开始心疼起来,柳三有皱着眉问:“大理寺那边怎么说?是什么原因起的火?”

顾岸一脸沉肃地摇了摇头,说:“大理寺还在查,目前没有任何进展。”

案件进展缓慢,所有的一切被卡的寸步难行。

时间已过去半月,即使林海棠和赵鸿伟不断向大理寺施压,也依旧没有一点进展。

林海棠的脸一天比一天黑,她现在俨然成了惊弓之鸟,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觉得三个孩子有危险,只能把三个孩子时时刻刻放在眼皮子底下。

顾默也不再去上课,由柳三有亲自教导,暗地里也教着顾芷兰,不让她落太多功课。

顾岸也在家待了好几天,一直守在三个孩子旁边,与林海棠坐在一起,像是两个门神,紧紧盯着他们三个的一举一动。

但是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林海棠和顾岸开始自己调查私塾着火的原因。

据顾默顾芷兰回忆,那天发生火灾的时候,本来该上算术课,学生们都规规矩矩地坐在座位上,听着先生的讲解,忽然,就听到外面大喊:“着火了着火了!”

外面的嘈杂声传入室内,讲堂里瞬间躁动起来。

拿着戒尺的老先生心里一惊,紧接着就看到了外面的熊熊大火,他瞬间破声喊道:“大家快跑!”

所有人一哄而散,顾默和顾芷兰也不意外,只是两个小家伙互相奔向彼此。

在讲堂里,男孩子和女孩子是分开坐的,顾默和顾芷兰并不在一起。

顾芷兰意识到事情不对,站起身就往外跑,可是现在太乱了,每个人都慌不择路,不知道是谁,挤着顾芷兰过去,把顾芷兰推倒在了地上。

倒下去之后,陆续有几个人踩着顾芷兰过去。

顾芷兰大哭,顾默赶过去的时候,妹妹的身上都是脚印。

到这个时候,讲堂里已经没有了人,屋子里只剩下顾默顾芷兰两兄妹。

大火熊熊燃烧,彻底拦住了两个人的退路。

顾默拉着妹妹起身,说:“兰兰,我们快把桌子推开!”

桌子和凳子都是木头,如果放任不管,很快就会烧过来,两个人尽可能的把一切可燃烧的物品推开,努力营造出一片暂时安全的空地。

顾芷兰是为了救顾默才受伤的,当时两个小家伙站在地上,紧紧地抱在一起,忽然,顾芷兰听到了头顶上有一阵吱吱呀呀的声音,她抬头看去,发现那根房梁即将倒塌。

在那瞬间,顾芷兰把哥哥推了出去,自己被房梁压倒。

顾默看着被木头压着的妹妹,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起火,他什么都顾不得,爬起来就用力把妹妹往外拉。

可能是那一瞬间的爆发力太强,也可能是那根房梁被烧的重量没剩多少,奇迹般地,顾默把顾芷兰拉了出来。

顾默把顾芷兰身上的火扑灭,可是,顾芷兰的眼睛一直没有睁开,顾默终于憋不住,放声大哭,嘴里喊着爹娘。

再之后,就是林海棠找到了他们兄妹两个,把他们带了出去。

林海棠和顾岸跑去了案发现场。

整个私塾一片焦黑,大半都被烧光了,只有西南角的房子勉强能看出原本的颜色。

这场火灾要了十一个人的性命,其中学生七人,先生二人,杂役二人。

咔吧──

林海棠低头,发现自己踩到了一根烧干的木炭。

米黄色的鞋子瞬间被染黑,林海棠面无表情的抬头,把那根木炭踢到一边。

“这里看不出来什么,我们去找那些杂役问问。”顾岸环视四周,他的眸子有些沉,对着林海棠说道。

林海棠点了点头,两个人一起坐上了马车,准备前往大理寺。

死了十一个人,事情闹得太大,大理寺把一众杂役收押在了大牢,方便他们接受询问。

“酒。”林海棠突然出声。

马车里安静无比,只有车轮运行时发出的吱呀声,因此即使林海棠说话的声音不大,“酒”字依旧显得很突兀。

“什么?”顾岸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林海棠说的是什么意思,疑惑地反问。

林海棠确定地点了点头,说:“是酒。”

林海棠抬起头,看着顾岸说:“私塾的学生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杂役更是有差不多二十人,如果有哪里着了火,肯定有人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就是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也不会在火势大到无可挽回的地步才被人发现。”

“只有一种办法,就是酒,有人提前在房子上撒了白酒,让火势迅速蔓延,即使被人发现着火之后,却已经来不及了。”林海棠转头看向因为赶路而微微起伏震荡的布帘,面无表情。

顾岸也沉默了下来,同林海棠一样,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那布帘,盯着若隐若现的马车外的景象。

如果林海棠说的是对的,那么这场火灾必是认为,而非意外。

顾岸的心一寸一寸地往下沉,他知道,林海棠说的九成九是对的。

火灾是人为,那这场火灾是针对谁的呢?是其他的学生或教书先生,还是顾默和顾芷兰?

一把镰刀悬浮在顾岸和林海棠的心脏之上,这把镰刀随时都有可能劈头而下,给他们致命一击。

到了大理寺,大理寺卿额头上的汗顺着鬓角滴了下来。

大理寺卿面上悻悻,他抹了一把汗,脸上挤出一抹笑,干巴巴地说:“安乐郡主来这里是……”

他在心虚。林海棠撇了大理寺卿一眼,当没看到他的表情,微笑着说:“没事,就是有几个问题想问问私塾里的杂役。”

“这,这个…”大理寺卿呵呵笑着,眼神四处乱瞟,说:“那几个杂役啊,盘问之后确定他们都没有问题,有的放了回去,有的因为年老体衰死在了回去的路上。”

林海棠面色一沉,目光似有千斤重,沉沉盯着大理寺卿:“死了几个,回家的有几个?”

周围一片死寂,大理寺卿的嘴唇嗫嚅着,他有在额头上抹去一把汗,踌躇良久,终于吞吞吐吐道:“回家两人,死亡十六人。”

林海棠呼吸一滞,她气急反笑,连连点头:“好,好啊,你们大理寺真是好样的,好啊!”

林海棠只觉心口有一口浊气,上不去下不来,噎得她难受,她深吸一口气,感觉手痒得厉害,她攥了攥手掌,感觉没多少力气,随后甩了甩手掌,抬起脚,一脚把大理寺卿踹倒在地,捂着肚子惨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你你你你──”大理寺卿一手捂着肚子,一手颤抖着指着林海棠,说:“安乐郡主,我好歹是正三品,岂是你说踹就能踹的?!”

林海棠悠悠一笑,那笑却让人胆寒:“你去告我啊,去圣上面前告我,我等着。”

顾岸揽过林海棠的腰,道:“你别动,太脏了。”

说完,顾岸向前迈了一步,他冷淡地看着蜷缩在地上的大理寺卿,眼里闪过厌恶和凶狠。

大理寺卿地肚子很大,和柳晚晚八个月的肚子有的一拼,肥头大耳,腿还短,脸上坑坑洼洼,还有一层油腻腻地汗水,看了让人很是倒胃口,他尽力向后蠕动着自己身上的肥肉,声音哆哆嗦嗦:“你、你想干嘛?”

顾岸一句话也不说,右脚动了动,明明看着没有用多大力气,地上的那摊肉却瞬间弹出两米远,撞到了那颗粗大的榆树上。

“啊啊啊啊啊啊!──”

大理寺卿又是一声凄厉地惨叫。

衙役们听到惨叫声赶了过来,手里拿着长枪,正想看看是谁敢在大理寺造次,结果看到了一脸冷漠的安乐郡主双手抱胸地站着,校场的顾副将从容的站在那里,看着前方的发出惨叫的人。

榆树旁,那个椭圆形的肉球正在发出惨叫,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大理寺卿。

衙役们瞬间僵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顾岸看了两眼大理寺卿,转手拉着林海棠离开了这里,把一种人等抛在了身后。

衙役们看到安乐郡主和顾副将离开之后,马上跑到大理寺卿身边,费了不少力气才把顶头上司从地上拉起来。

大理寺卿的嘴角边有血,他浑身颤抖,肚子上的肉也跟湖边的波浪一样起伏,他大吼:“混蛋!还不快把大夫找来!”

大理寺卿看着林海棠和顾岸离开的方向,此时早已看不见人影,他依旧恨得牙痒痒,他无意中扭了一下身子,瞬间牵扯到了肚子上的伤痛,疼的他长“嘶”一声,连忙弯下了腰。

衙役们找来了板车,把大理寺卿抬了上去,拉着人去了他休息的房间。

大夫来的很快,大夫到的时候,大理寺卿还在板车上躺着。

这大理寺卿太重了,在板车上又不好用力,更何况大理寺的衙役们平常就疏于锻炼,一个个都是白斩鸡身材,倒是有几个身材高大的,只是整日在喝酒吃肉逛青楼,身上没什么力气。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众人终于把大理寺卿抬到了穿上,好让大夫检查。

大夫掀开大理寺卿的衣服一看,看到了肚子上那一块紫到发黑的脚印,长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这也太严重了。”

最后,大夫言明他这伤最起码要两个月才能好全:皮肉伤的青紫好消,内脏的损伤难愈。

大理寺卿猪哼似得躺在床上,他想着床下那堆满的金条,心理觉得这两脚挨得也值。

他很想把林海棠和顾岸告到御前,但是那些杂役本来就是他受人之托才弄死在狱中的,他没办法去皇帝面前诉苦。

林海棠和顾岸马不停蹄地赶到了英雄村。

那两个活下来的杂役,是英雄村的人。

出了京城城门,林海棠和顾岸没有再做马车,改成了骑马。

策马奔腾,林海棠的长发与顾岸的头发在风中相互缠绕,只有彼此,难舍难分。

很快,两个人就到了英雄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