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成吹着口哨,心里很踏实,开着车慢慢悠悠到了目的地。
他没下车,跟二人说:
“核查之事,我是当事人。不宜参与,你们放开干,有事我兜着。车停这儿太显眼,我将车挪个地方。”
葛少英跟着跳上车说:
“谈副官考虑的周到,我陪你一起去停车。”
谈成停好车,跟葛少英一起回来。尤章盯着微微隆起的坟地,问:
“谈副官,坟里埋的是谁啊?”
谈成正惊讶,坟墓好像已被动过。难道“麻雀”之前就赶到了?没这么快吧?遂摇摇头,耸耸肩:
“不知道,我那次为找他俩,没来得及看。应该是柳中校吧。”
尤章准备挖坟,葛少英有些紧张的问:
“尤中尉,挖坟就免了吧,我们还是去周边山上看看有什么线索吧。”
尤章冷笑道:
“少尉,不挖开看个究竟,怎么核查?长官问起来咋回答?”
他说罢,准备请谈成帮忙。见他已躺草丛架着二郎腿,只好喊葛少英帮忙。
坟挖开了,里面躺着一具女尸,已经开始腐烂。葛少英瞅瞅,惊叫道:
“尤中尉,我怎么感觉不是柳中校呢?我前两天好像见过这个女人。”
谈成听到惊叫声,过去看看,故作惊讶道:
“不好,这不是柳中校。是陈秉芬上尉,她那件花褂子我认识。”
尤章继续挖,还想将尸体带回去仔细分析。
葛少英捂着鼻子嚷道:
“哎哟,人都烂了,带回去有啥用?就地看看吧。”
尤章还真忠于职守,用手帕捂着鼻子,将女尸清理出来。
查看前胸后背,结论是,女尸死于背后中枪。
谈成看尤章拽出尸体,估计他会找子弹头。心里开始惴惴不安,捂着鼻子回到草丛。
尤章果然从尸体中抠出两个子弹头,左看右看,忽然狐疑的看向谈成。
谈成已将短枪塞草丛里。见他射来狐疑的眼神,恼火的瞪着他问:
“尤中尉,你看我干什么?你不会怀疑是我杀了她吧?简直莫名其妙。”
尤章正要解释,冷不防窜出四个胳膊绑着袖章的民兵,举枪直逼三人。
尤章和葛少英呆那儿,谈成却暗自高兴。看来“麻雀”的动作够快的,他心定了。
带队的挥着匣子枪,上前喝道:
“不准动,举起手来。你们是干什么的?”
谈成正欲回答,葛少英微笑着上前抢答:
“民兵同志,我们是死者家人,准备给死者迁坟。”
带队的听她这样说,嘲讽似的点点头,忽然喝道:
“哦?你是死者亲属?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葛少英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
“我说十遍也是这句话,我们是死者家人,想给她迁坟,犯法吗?”
带队的笑道:
“哈哈哈,你们知道坟里埋的是谁吗?她是潜伏特务。看来我们这几天没有白等,带走!”
尤章看谈成低头无语,只好上前辩论:
“你凭什么说我们是特务?人民政府讲证据,不允许冤枉人哦。”
带队的冷笑一声,忽然指向谈成:
“哼哼,就凭他,那天是他开枪打死了女人,又将她埋了起来。因他开着车,我们没抓到。哎,我说你胆也够肥啊,还真敢来?捆起来,送公安局。”
谈成见状,脑子里轰的一下,差点背过气。他不知“麻雀”搞什么鬼,急急巴巴得问:
“什……什么?你们说我……我杀了这个女人?同志,说话要……要有根据。我问你,我那天穿什么衣服?拿得什么枪,开的什么车?还不出来,我俩去公安局说清楚。”
带头的也不含糊,笑笑说:
“可以”。他转问小个子民兵:
“你那天看清了?是他吗?”
小个子点点头说:
“我看的清清楚楚,就是他。他那天穿件白村衫,手上拎着手枪。杀人后上了轿车。”
尤章盯谈成一眼,插问:
“小同志,你看清了他是怎么打死这个女人的吗?”
小个子又点点头:
“我看得清清楚楚,他和女人下车后,抱住女人亲嘴。女人不从,他将她压草地上,扒她衣服。被女人甩了一巴掌,他看女人要跑,开枪打死了她。”
尤章又问:
“他开枪打得她哪儿?”
“当然是后背,连开两枪。”小个子补充道。
尤章愣了一下,重复一句:
“小同志,你再想想,是一枪,还是两枪?”
“不需要再想,就是两枪。我看的清清楚楚。”小个子不容置疑道。
尤章缓缓扭头,阴险的目光射向谈成,随后一笑:
“小同志,你能跟我去公安局作证吗?”
带队的得意道:
“那是肯定的,先将这人抓起来。”
谈成内心十分恐惧,那天自己开什么车,穿什么衣服,以及开枪境况,他都说对了。
难道他真目睹了当时发生的情况?可是,他说我非礼她,没有的事啊?
屁话!看来他不在场,并没看到当时发生了什么。可是,他说的其他情况,都对得上啊?
寻思一会懂了,这伙人不是“麻雀”的人,很可能是将军为考验他所安排。
坟墓被动过,很可能在来之前,这四人已经检验过尸体。哼哼,诓诈!
他故意嚷着要去市公安局说清楚。否则,一个都甭想走。
他此刻属于色厉内荏,心里虚得很。焦急的等着“麻雀”快些露面。
双方正在僵持,忽然有人指向山上下来的,背着茅草的老头说:
“看,山上来了老头,肯定住附近。那天响枪,他肯定听到了。问问他,看看他是否知道那天发生的情况。”
带头的犹豫一下,让人喊老头过来,他要亲自问:
“老人家,你家住附近吧?”
老头放下茅草,擦擦汗,点点头。有些紧张的扫一遍各位问:
“你们是什么人?”
带队的又问:
“老人家,我们是政府的人。有个情况跟你老打听一下。几天前,这里发生了命案。你有没有听到响枪,有没有看到了什么?请你配合我们抓到凶手。”
老头咳嗽一会,又扫一眼周围的人。更紧张了,背起茅草欲走。
尤章忙喊:
“老人家,不要怕。他们是公家的人,只是想问您,有没有看到那天发生的情况。”
老头低下头寻思,然后抬起头看着尤章,点点头说:
“看到了,我不想说,太惨了。”
带队的满脸堆笑,劝道:
“老人家,我再说一遍,我们是政府的人。请你告诉我们真相,是不是特务杀了她?”
老头急道:
“唉,不要逼我了,我没工夫跟你们闲扯。我家七八口,等着我卖茅草,买米下锅呢。”
葛少英灵机一动,掏出一叠钞票递给他,和蔼的说:
“老人家,告诉我们吧。这事对抓特务,非常重要。”
老头接过钞票,舌头舔了一下食指,数了数。点点头,开了笑脸:
“就在前几天,我像今天一样,正准备下山。来了一辆车,下来一男一女。”
他指着女尸坑说:
“这二人挖好坑,男人趁女人不注意,在她背后开枪。看女人没死,男人又开一枪。边埋边咕噜,没听清。”
老头又咳嗽一会,抹抹嘴说:
“我当时怕得很,想赶快离开。却发现男人从车里扶出一个穿国军服的女人。我估计是特务,赶紧溜了。”
他指指山上说:
“他朝女人嘴里灌了什么东西,背着她进了山。我回去告诉家人,他们不信。我带他们来看现场,奇怪的很,车不在了。我要走了,刚才见大军在搜山哦。”
带队的一把拉住老头问:
“老人家,您为何不向政府报告呢?”
老头恼火道:
“你说的轻巧,我要报告,人已进山,又没证人。人家若说是我杀的,咋办?真是的!放开我。”
“且慢,老人家。你看一下,那个开枪的男人在我们中间吗?”尤章急切得问。
老头揉揉眼,看向葛少英,嘿嘿笑着。
葛少英又掏钞票递过去,叮嘱道:
“老人家,看清楚了。”
老头这才逐个打量,均摇头。然后,转向躺那儿的谈成,忽然叫一声。
谈成虽然躺那儿,耳朵却注意几人跟老头的对话。他越听,心里越胆颤:老人说的太准了,一点破绽都没啊!
看来今天凶多吉少了。嗨呀!“麻雀”为何还不到呢?
最后见老人看向自己一声惊叫,他魂都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