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娴没见过姜书渺。
那日在沈府，也不过匆匆一瞥，自然不了解，疑惑道：“福乐？她只是个孩子，还不满周岁，有什么异常的？”
温之玄没说话。
他也没见过姜书渺，心里却已经开始忌惮。
从沈知娴口中问不出什么，他便走了。
既然湖阳长公主和姜家的保护伞是姜书渺，那就趁她还未长成，掐死在摇篮里。
乙巳年四月初六未时三刻。
放下朱砂笔。
温之玄取过做好的人偶，这人偶不是布和稻草做的，而是用桃木雕刻而成。
他将姜书渺的生辰八字贴在人偶眉心，咬破食指，以血封印。
随着咒语自他口中而出，人偶周身发出红色的光。
姜书渺正在梦里大快朵颐，鸡翅，糖醋鱼，红烧丸子，大螃蟹，宫保鸡丁，片皮乳猪，金糕卷，豌豆黄，蜜饯马蹄…全是她爱吃的。
突然头顶一片乌云。
她随意一瞥，目光就是一凝。
有人在借她的运。
狗男主！
姜书渺很生气，正准备一锤子打散，而后眼珠子一转，勾了勾手指。
乌云便化作烟雾，缠绕着她的手指。
细微的光芒自指尖溢出，被乌云卷走。
国师府。
人偶光芒大盛。
成了！
温之玄食指按着人偶眉心，将那股力量吞噬，随即将人偶扔进准备好的黑狗血里。
任它发烂，腐臭。
很快姜书渺就会身体衰弱，直至夭折。
谪仙似的面容上带着笑，眼神却森冷幽寒。
姜书渺翘着二郎腿，也在笑，她最近又长了一颗乳牙，笑起来憨憨的，贼贼的。
像偷了腥的猫一样。
她正想教训教训那个狗男主，结果温之玄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神仙都借不走她的运，更何况凡人？
以后遭了反噬，可别后悔哟。
肚子饿了，去厨房找吃的。
**
元宵后，萧意棠进宫给太后请安。
姜书渺现在已经能自己走路，就没让人抱，牵着哥哥姐姐的手，迈着小短腿，走起来像在跑。
她个子矮，穿得多，远远看去像个大红的喜球。
滑稽又可爱。
长信宫里很热闹。
太后从前因着给姜思弦说情，洪德帝和皇后心里多少有点疙瘩。洪德帝坐稳皇位后，她就自请去九台山祈福。久不见面，隔阂倒是少了。如今姜思弦又作茧自缚，前尘往事便跟着烟消云散。
洪德帝其实对这个养母的感情很深。
先帝的后宫大多都是世家女，他生母是姜家一个分支的庶女，身份不高，在宫里也多得中宫庇护。所以他一出生，就由两个母亲抚养。后来他生母被人害死，太后更是拼了命的保护他。
先帝敬重妻子，爱屋及乌，才立他为太子。
如今洪德帝设科举削弱世家，太后的两个女儿都支持他，他更是感激，自然孝顺。
洪德帝并不贪恋美色，后宫妃子不多，为了不重蹈先帝时的外戚之祸，他纳的妃子都出身平平，是以后宫比较安静。
先帝子嗣丰盈，他却很少。
除了皇后所生的一子两女，还有四个皇子，三个公主。
二皇子和三公主都早夭。
其他的年龄都在十岁以内。
姜书渺一进殿，就看见一群孩子。
萧意棠想到上次见皇帝时，女儿的心声，正犹豫间，就听见——
【上面坐着的是我亲外祖母，我要给她磕头拜年，你可不能劈她哦，否则我打你。】
姜书渺跟着哥哥姐姐们一起跪下给太后请安。
外头果然没有雷声。
萧意棠放了心，她闺女到底是个什么了不得的大宝贝？老天爷都得听她差遣。
太后满脸笑容，“渺渺来，到皇祖母这儿来。”
姜书渺便噔噔噔的跑过去了，脆生生的叫了声皇祖母。
太后很惊喜，“渺渺还不到一岁，就会跑了，说话也没磕巴，真是聪明。”
她在小外孙女脸上亲了亲。
皇后笑道：“难怪陛下总夸这孩子，臣妾瞧着也喜欢。”
【皇后舅母好惨啊，三个孩子都被男主害死了，自己还被我那黑心表姐做成了人彘…】
姜书漫：“…”
温之玄跟沈知娴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以虐杀他人为乐么？
姜书渺很开心。
后宫的娘娘都很大方，送给了她许多好东西。
都是钱！
三皇子四皇子都喜欢这个漂亮的小妹妹。
五公主原本安静的待在皇后怀里，见所有人都围着姜书渺，嘴一瘪就要哭。
太子忙把她抱起来哄。
姜书渺探头看过去。
【五公主好惨啊，被男主剥了皮，做成了灯笼…】
五公主倒霉就倒霉在她出生那天男主穿越。
一个因祥瑞之兆受尽宠爱。
一个因来历不明备受欺辱。
境遇天差地别。
温之玄心中恨极，无差别报复。
皇后的三个孩子，下场一个比一个惨。
五公主很快被亲哥哥哄好了，眼睫上还有泪，看起来可怜巴巴的。眼睛还一直往姜书渺的方向瞅。
太子便笑着将她放下来，让她过去跟弟弟妹妹们一起玩儿。
姜书渺主动拉住了她的手。
【看在你是我表姐的份儿上，只要你爹不杀我爹，我就护你几分吧。】
小孩子的喜怒哀乐都很简单。
刚才觉得被孤立的五公主这会儿有了新朋友，很快就又开心起来，几个孩子坐在一起，叽叽喳喳的用‘婴语’交流着，气氛很融洽。
这时洪德帝来了。
满屋子人除了太后，都起身行礼。
他先给太后请了安，又叫了起，看着一屋子的妻妾儿女和妹妹外甥，脸上也带了笑。
五公主拉着姜书渺跑过去，显摆道：“父皇，小妹妹。”
洪德帝听懂了，小孩子交了新朋友，在跟他炫耀呢。
“好，你跟妹妹好好玩儿，别吵架。”
皇后差点翻白眼。
一个不到两岁，一个不到一岁。
怎么吵？
看谁哭得更凶？
当爹的果然只能看见孩子的个头大小，其他一无所知。
五公主乖乖的点头，拉着姜书渺出去玩儿了，姜以宁追在后头，二公主矜持，三皇子四皇子还有四公主都跟了出去。
洪德帝看了一圈儿，“小五呢？怎么没看见他。”
皇后道：“林昭仪一早就派人来回禀过，说是昨晚发了热，还在吃药，不宜出门见风。”
姜书渺听见了里头的谈话。
【五皇子啊，后面被男主扶立的傀儡皇帝，死的时候还不满八岁，惨的咧…】